《花之女神的永恒花园》第五章 幽灵与亡灵
《花之女神的永恒花园》第五章 [1926-1928]
幽灵与亡灵
ゴーストとスペクター
Ghost and Spectre
作者：淳于松龄
作者：淳(じゅん)于(う) 松(しょう)齢(れい)
Written By Songling Chunyu
※本系列所提到的有关历史的内容纯属虚构。请勿代入真实的历史。
ינא ףא םעפ אל זעמ עיגהל חריל
我不敢夸口九天攬月
םלועמ אל יתבשח ריכאש תא ןג ןדע לכ ךכ רהמ
也不盼天国就在眼前
אל יתלוכי תווקל רמול ךיא ינא השיגרמ
怎樣来表達我的情懷
דיתעה ילש היהי שדקומ ךל
我的未来將為你奉獻
ןת יל תויהל קוחר תווצקמ ץראה
任凭我遠在海角天涯
בלה ילש דימת היהי ךדצל
我的心永遠伴你身边
בוש בושו ינא תולקב ארוק
一遍又一遍我柔声呼唤
בוש בושו ינא עגעגתמ ךילא הרוצב הביח
一遍又一遍我親切思念
ןימאת ךב יפויו רחמ
相信你与美好都在明天
引子
“都站起来，雇佣兵们！”
屋内传来了轰隆轰隆的起立声。
一个大人物从外面走进来。他的眼睛在雇佣兵队伍里巡视着，视线移过有的肥头大耳、有的瘦小枯干的一个个雇佣兵们。
突然，他发现了蜷缩在角落里的一个身影。她的身上裹着破布，双腿裸露在外，骨瘦如柴。
“女人？嗯？”他瞬间来了兴趣，用手推开挡路的雇佣兵，径直来到了女“雇佣兵”的身前。
她大约只有 15 岁，双手抱在胸前微微颤抖。一头本该洁白的银发上沾染了很多灰尘，即便如此，仍能看出她的面容姣好。
“你也是雇佣兵？”
“不是，她是今天跟着‘幽灵’回来的……幽灵执行完任务之后，她无论如何也要跟着他回来……”旁边的一个雇佣兵说。
听到“幽灵”，大人物一惊，准备触碰少女脸颊的手停下了。
“也就是说，她其实是个难民？”
“我想……是的。”
“算了，管他呢！”大人物摇了摇头，一把拉住了少女的手腕就要往怀里拽。但是瘦小的少女腿下就像生了根，他怎么也拽不动。
“你给我……过来！！”
他死命一拽，少女一个趔趄，摔倒在地。她的眼睛里流出鲜血。
“哎呀！”大人物吓得倒退了几步，“她……她……”
“我想……您没必要再继续纠缠她了吧？”
门口，闪出一个壮硕的男人。他身上穿着西装，背后背着一把连发步枪和滚轮闭锁式步枪，腰上别着一把匕首。他有和少女一样的灰白色头发。
“幽……幽灵先生！”大人物连忙离开少女，走向站在门口的幽灵。“原来这是你的财产……”
幽灵听到“财产”二字时皱起了眉头。
“我看您刚才的表现可并不认同这一点啊。今天造访这里有何贵干？”
“抱歉……抱歉！”大人物假笑着，“我今天是想来雇用一个优秀的雇佣兵来帮我……”
“布莱克，你去吧。”幽灵挥了挥手，一个黑胡子的雇佣兵点点头，走到了大人物身旁。
“没什么事情的话，请您尽快回吧。”
大人物识趣地走了。幽灵遣散了一众雇佣兵，来到了瘦小的少女身前。
“是白化病吧。可怜的孩子。”他看着少女眼睑上的血痕。
“你要知道，不是所有的情况我都可以像这样保护你。你需要有自我保护的手段。”
少女点点头。
“我本来是想把你送到老朋友那里的……你在那里一定能获得更好的生活……”
少女猛烈地摇头，手指捏住幽灵的衣袖。
“那么……你只能跟着我了。但是正如我所说，跟着我，你就需要有自我保护的手段。为此你要进行严苛的训练。另外，雇佣兵这个职业是有今天没明天的……我们随时可能被一颗不长眼睛的子弹打死。即便这样，你也……”
少女用湿润的洁白无瑕的眼睛看着幽灵，不住地点着头。
“那好吧……”幽灵站起身来，“从今天起，你就跟着我。而你的名字，就叫做——‘亡灵’吧。”
“……医生，也就是说她……还有办法治愈？”
诊所内，芙罗莉特·伊芙加登正紧张地询问医生。她的身旁站着一个身材娇小的少女，面前的病床上还躺着一个金发少女。
“是的。不过……我需要看看她 X 光片的结果。”医生说。“她到底为什么会失忆？”
“这个……”狄安娜·阿尔特弥斯·格鲁克斯伯格扭捏起来。不久前她刚用武力威慑过这个医生，她怕医生重新想起她的面貌。
“她遭受了枪击。”芙罗莉特直截了当地说。“她被子弹射中了眼睛。”
“射中了眼睛？”医生扶了扶因为惊讶掉到鼻尖的眼镜，重新望向躺在病床上的伊莎贝拉·贞德那绿宝石般的眼睛——
“可是她的眼睛这不是完好的吗？”
芙罗莉特也哽住了。
“其实，这位小姐的身体情况与正常人不太一样……”
她和狄安娜花费了好长时间，在贞德的配合下，终于让医生简单地了解了她的身体情况。
“天哪。太神奇了，太神奇了。”医生已经语无伦次了，“我在这当了半辈子医生，从来没有见过小姐您这样的……”
医生站起来，走到旁边的冲洗室内，拿出了冲洗好的 X 光片。他看看 X 光片，又看看贞德的脑袋，用眼睛比量了一下，皱起了眉头。
“恕我直言，小姐……我需要给你做一个开颅手术。”
“开颅手术？！”芙罗莉特和狄安娜异口同声地惊呼道。
“是将头骨打开的那种手术吗？”狄安娜怯怯地问。
“正如您所想，小姐。”医生耸耸肩。
“那岂不是……”
“没关系的。两位小姐。谢谢你们担心我。”贞德说，“我很想回忆起和你们共同经历的事情。所以，我愿意承担这个风险。”
“既然这样，事不宜迟，我现在就开启手术。”医生说。“我需要打开这位小姐的头骨，然后把她颅腔内的子弹取出来。我想这样，她的记忆就会恢复了。”
没等芙罗莉特和狄安娜做好心理准备，医生就把贞德推进了手术室。贞德在进手术室前朝她们投去一个自信的眼神。
“两位小姐……我可能需要数个小时时间来完成这个手术……请保证我在这段时间内不被任何人打扰。”
医生走进了手术室。为了保险起见，他把手术室上了锁。
接下来就是焦急地等待了。
芙罗莉特看了看墙上的挂钟，现在是凌晨 3 点。
她望向一旁的狄安娜，她双手捂住额头，鬓角满是汗水。
“都是我害的。”狄安娜说。“如果不是我没有探清虚实就去跟踪夫洛达，也不会让贞德小姐遭受这样的痛苦。”
“并不是这样的。”芙罗莉特用手轻抚狄安娜的后背。“也怪我……在夫洛达身边这么久，也不知道还有幽灵和亡灵的存在。”
两人各自沉默，一直到门外的地面迎接到了清晨的第一缕阳光。
“我出去透透风。”狄安娜站起身来，转身离开了诊所。
芙罗莉特又度过了一个不眠之夜，难免有些乏累。她倚在诊所的椅子上，刚要睡去。
“芙罗莉特！芙罗莉特！快醒醒！”突然自己的胳膊被大力摇晃，
她连忙睁开眼睛。“夫洛达……还有那两个雇佣兵！他们来了！”
“什么？怎么会……”
“来不及了！”狄安娜说完，翻身闪到诊台的下面躲了起来。
“……这里的士丁格医生曾是我的老相识。我想在他这里应该能打听到一些消息。”
门口，果真传来了阿瑞斯·夫洛达·亥利斯的声音。
这可怎么办？！医生正在手术，而且他明确说过不能被打扰……
芙罗莉特又看了看挂钟，已经过去了三个小时。或许只有再拖延一会时间才能拯救贞德了……
她整了整衣领，轻步走向诊所的门口。
“夫洛达先生……真没想过会在这里见到您。”
“芙罗莉特小姐？”夫洛达的脸上也满是意外，“为什么你会在诊所？”
“我有失眠的老毛病……想来这里开一些巴比妥类药物。”
“士丁格医生呢？”
“他正在手术。我想我们还是改时再来吧。”
“手术？”夫洛达看向手术室，上面果然挂着手术中的牌子。
“为什么这个时间还会有手术？他在给谁手术？”
夫洛达不顾芙罗莉特的阻拦，走进了诊所。
发现夫洛达起了疑心，芙罗莉特连忙走到夫洛达身边。
“夫洛达先生，都这个时间了……我们是否可以换个地点说话？
如果您愿意的话……啤酒馆如何？”
“如果你对我多了解一些的话，”夫洛达转过身来对芙罗莉特说，
“你就会知道我既不抽烟也不喝酒。”
“好了。亥利斯先生。”就在芙罗莉特满脸通红的时候，夫洛达身后的幽灵走了上来。
“与其为难芙罗莉特小姐，不如我们先离开这个地方。我从手术室里感受到了很浓的死亡气息……别让这气息冲了您。”
“好吧。幽灵。”夫洛达转过身来，走出了诊所。“那我们就改天再来造访。”
芙罗莉特感激地看了一眼幽灵，却发现他根本没有在注意自己。
“跟着我们吧，芙罗莉特。”夫洛达在门口说，“今天就是飞艇动工的日子了。一会你就和幽灵和亡灵一起去飞艇的研发基地吧。”
芙罗莉特很想知道贞德的手术情况，但她不得不服从夫洛达的话。
芙罗莉特跟着夫洛达离开后，狄安娜从诊台下面钻了出来。
她又等了好一阵，士丁格医生终于从手术室里出来了。
他的白手套上满是鲜血和金属的混合物，其中一只手上拿了一颗子弹。
“是艾德曼银制的子弹……这家伙够狠的。这颗艾德曼银子弹触发了那位小姐大脑的排斥反应，所以导致失忆。我是这样猜测的。”
“那贞德小姐她……”
“手术很成功。那位小姐恢复得真的快，躺两周应该就能完全恢复了。如果她清醒后还是失忆状态，到时候再来找我。”
“谢谢……谢谢您，医生！”狄安娜拉住医生的胳膊，不断道谢。
“救死扶伤是我应该做的事情。”医生摘下手套，擦擦汗。
“对了……您和夫洛达·亥利斯……先生，认识吗？”
“是啊，我们是老相识。你有什么事情想要找他吗？”
“不……我想让您把手术这件事情对他保密。可以吗？”
“可以是可以……为什么要这么做呢？”
“求您了……”狄安娜恳求道，“这关系到我和那两位小姐的生命……”
“那好吧。这对我来说只是一件小事就是了。”医生说。“我去把她推出来。天亮之后我会派两个人把她送回你的住处。”
“不，不需要。”狄安娜说，“我会把她抬回去的。”
“这样吗……你能抬得动她吗？她的体重至少有 100 千克……”
“放心。我可以。”狄安娜嘴上这么说，额角还是淌出了冷汗。
不一会儿，士丁格医生把贞德抬了出来。她的头上裹着厚厚的纱布。
“果然还是让她再在这里休息一阵吧。”狄安娜看着贞德脖子以下的金属身体，泄气了。
“倒也可以。这样她有什么情况我也可以随时监督。”
“我们的约定，请不要忘了。”狄安娜说。
“不会的不会的。毕竟不是所有来访的小姐都像您这样，刚来就拿刀架着我的脖子呀。”
狄安娜脸通红。医生果然还是想起了几天前夜里的事情。
“那么，您可以暂时离开了。等有空的时候再过来探望就可以。”
“不。我要在这里，等到她恢复知觉。”
狄安娜坐在贞德的床旁，静静地看着像是睡着了的贞德。
芙罗莉特跟着夫洛达，来到了柏林郊区的一座基地旁边。基地的上面罩着白色大棚，从外面看还以为这是一片种植园。
夫洛达走向基地侧面的小门，从腰上取下钥匙，打开了门上的锁。
“跟我进去吧。”
夫洛达低下头来钻过小门，芙罗莉特跟在他的后面。幽灵和亡灵也随后进入了基地。
“现在天还没亮。我们最好还是把灯都打开。”
夫洛达按了一下墙上的电钮，啪、啪、啪……天花板上的电灯依次亮起，很快照亮了整个基地。
“天哪。”芙罗莉特震惊地捂住嘴巴。
基地内，有一个巨大的框架。框架是由木条制成，呈椭球状。框架底部还有一个吊舱。这个框架有将近 10 个芙罗莉特那样高，而且芙
罗莉特感觉从头走到尾都要至少一分钟。巨大的体积差距让芙罗莉特从内心涌上一股寒意。
“原来……这就是‘飞艇’啊。”
“其实它从大半年前就已经开始动工了。”夫洛达走向飞艇框架下的轮子，轻轻地拍了拍，“只不过最近我的人身安全出现了危机，我需要更多精力投入到‘SS’的整顿中去。因此，现在你是监督‘海瑟薇’号制造的最佳人选。”
“收到。”芙罗莉特装模作样地行了个礼，“我会完成任务的。”
“别担心。如果你有什么困难，幽灵和亡灵都会尽全力帮助你。
同时，你的人身安全也由他们保护。所以不用担心。”
芙罗莉特的视线落到亡灵身上。她似乎有意无意地在注意自己，芙罗莉特看向她的时候，一瞬间也捕捉到了她的眼睛。
“放心，芙罗莉特小姐。”幽灵说，“由我保护你，你百分之百安全。”
“所以，我希望在两年内，完成飞艇的建造。当然，飞艇越早一天试飞，我自然越高兴。”
“我知道了。”
“那么，我就先离开这里了。幽灵，你接下来为芙罗莉特小姐讲解这艘飞艇的主要事宜。”
“再见，夫洛达先生。”
夫洛达转头离开了飞艇基地。
芙罗莉特走上前，学着夫洛达的样子抚摸飞艇的轮子。手上传来橡胶的触感，非常柔软。轮子上满是防滑用的花纹，芙罗莉特把手放在轮子上来回摩擦，感受着这个庞然大物的微小细节。
“芙罗莉特小姐。”
幽灵在远处喊着。芙罗莉特连忙转过身，面对幽灵。“什么事？”
“还请您跟着我进入到飞艇内部。夫洛达先生嘱托我告诉您飞艇的基本相关事宜。”
幽灵沿着楼梯走到了飞艇的框架内部。芙罗莉特跟着他走了进去。
“请问……这样庞大的一艘飞艇，是要如何飞起来呢？”
“这个很简单。你看那些框架，”幽灵指向飞艇那一圈一圈的外部框架，“建成后，那些框架的内部都会被塞上气囊。我们只需要把
比空气轻的气体充入气囊内，就可以保证飞艇飞起来了。”
“但是，如果充入了比空气轻的气体，飞艇岂不是会自己飞起来？”
“说得没错。所以我们同时需要大量的水来做砝码。”幽灵沿着飞艇的主干道向前走着，“你看旁边的这些箱子，有些会用来储存燃
料，而有些就会用来储存水。需要起飞的时候，只需要把水放到能使飞艇飞起来的程度就可以了。”
“原来如此。”芙罗莉特点点头。
两人又向前走了不久，便来到了飞艇最靠前的一个空间。
“这里就是飞艇的驾驶舱。里面有可以控制飞艇各方位发动机的舵，还可以调节气囊中气体的密度。”
芙罗莉特看了看飞艇的舵。“可是这样小的一个装置，真的能控制得了偌大的飞艇吗？”
“你别看这艘飞艇看上去巨大，实际上，驾驶员需要操控的东西没有那么多。”幽灵说，“等飞艇的完成度再高一些，你应该就会更加理解吧。另外……”他看了看手表，“那个人很快就要来了。我想你有什么问题问他更合适。毕竟我只是一个雇佣兵。”
“哪位？”
“就是他。瞧，他来了。”幽灵指指门口。
芙罗莉特和幽灵走出了飞艇。他们刚下飞艇，迎面走来了一个戴着工程帽的人。他有棕黄色的络腮胡，戴着厚重的黑色框架眼镜。
“幽灵先生！您今天又来了。”他笑起来，热情地朝幽灵伸出手。
幽灵握了握他的手，显得不太自在。
“这位小姐是？”
“初次见面，我是芙罗莉特·伊芙加登。被夫洛达先生派来当总监……”
“哦哦，当然当然。我从亥利斯先生那里都听说啦。欢迎您，伊芙加登小姐。我是艾伯塔——艾伯塔·利勒维希·列兹威根敦斯坦。叫我艾伯塔就可以了。”艾伯塔也朝芙罗莉特伸出手，“很高兴与您见面。我是飞艇‘海瑟薇’号的总设计师兼工程师。想必刚才幽灵先生已经跟您说了飞艇的基本事宜。我想这对于您监督我们的建造也会有一定的帮助吧。”
芙罗莉特点头，但她发现身旁的幽灵看艾伯塔的眼神中透露着怪异。
“那么，很快工人们就要上岗了，我先去做一下组织工作。回见，各位。”
艾伯塔扶了扶帽檐，迈步走了。
芙罗莉特看了看幽灵。见他脸上还是那种神情，芙罗莉特不禁问了出来。
“幽灵先生，请问您对刚才的艾伯塔先生有什么不满吗？”
“没。”幽灵吐了一个字。“他是个天才。不折不扣的天才。这艘飞艇的每一个部件的设计和位置都在他的脑子里。”
“那您为什么对他露出那样的表情呢？”
“……”
“……我在想，作为总监，我需要了解成员之间的关系，是否有矛盾……什么的。”
芙罗莉特发现幽灵皱着眉头盯着自己，连忙补充道。
“唉。”幽灵叹了口气。“说句实话，他是一个很好的人。你慢慢和他相处就会发现，他的‘好’是刻在骨子里的。即使是我这种人，
对他的评价也是如此。只可惜……他是一个犹太人。”
“他是犹太人？！”芙罗莉特吓了一大跳，“可是夫洛达先生不应该……”
“没错。亥利斯先生极度厌恶犹太人。按理说，亥利斯先生不但不该聘用他，还会连带他一起迫害。可是，他并不是纯种的犹太人。
他的母亲是雅利安人，而父亲是犹太人。我想就是因为这个，才让亥利斯先生对他网开一面。”
“可是……您为什么对他……也……”芙罗莉特的声音越来越小。
“因为……这姑娘，她全家人，都是被犹太人害死的。”
幽灵指了指亡灵。亡灵低下头。洁白如雪的头发遮住了她的半张脸，芙罗莉特无法从上面看出她的表情。
长久的沉默。
自从芙罗莉特和幽灵、亡灵相遇以来，亡灵就一直存在感很低。
她从来不说话，芙罗莉特总是会下意识地忽略她。
她不敢再继续说下去，唯恐刺激到亡灵。
“我给你讲个故事怎么样？有一天一个人正在吃饼，突然看到了
一个饥饿的犹太人。于是他毫不犹豫地分了一半饼给犹太人。但是犹太人接过饼后非但没有感谢他，而是跪下来感谢上帝。做完古怪的仪
式之后，他便开始觊觎这个人手中的另半块饼。与此同时，犹太人还琢磨着如何让他写下欠他一百块饼的欠条。
“这个人感受到了犹太人的另有企图，于是背过身去想要逃跑。
但此时，犹太人拔出了腰上的尖刀，从背后刺死了他。犹太人夺走了他身上所有的饼和财产后，又用他的手指在做好的欠条上按下手印，去向他的家人讨债。
“这个人的家人自然不相信他会在外面欠别人这么多东西，并不承认这个欠条。”
“然后呢？犹太人已经得到得够多了，他应该见好就收了吧。”
“不。这个犹太人在晚上夜深人静之时，放火烧了他家的房子。”
幽灵看着一脸惊愕的芙罗莉特。
“ 他 怎 么 可 以 这 样 做 ！ 明 明 … … 那 个 人 是 出 于 善 良 给 了 他 食物……”
“没错，犹太人就是这样一种怪物。他们不懂得如何和别人正常相处，只是一味地出阴招只为始终让自己的利益最大化。”幽灵的神情极其严肃。“所以，要小心，芙罗莉特小姐。”
幽灵拍了拍亡灵的肩膀。“好了，我的姑娘。我想芙罗莉特小姐和我们的想法已经一致了，你可以稍微放松一些了。”
亡灵抬头看着芙罗莉特。她的眼睛本来是白色的，此时却因为充血而显得通红。芙罗莉特望着她的眼睛，感觉汗毛倒竖。
“我记得，你看亥利斯的眼神。你敌视他。”
亡灵的声音虚无缥缈，这句话传入芙罗莉特的耳朵时，她忍不住打了个寒战。
“我……他……”
芙罗莉特想解释，但是什么都说不出来。她眼神躲闪，不敢正对亡灵那鲜红的瞳仁。
“够了，姑娘。”幽灵有些不悦，“芙罗莉特小姐和我们共同战线，怎么可能对亥利斯先生不敬呢。”
亡灵低下头，闪到幽灵身后去了。
“这孩子有时候说话蛮古怪，别在意。”幽灵对芙罗莉特赔礼，
“你们年龄应该差不多吧？”
“我……今年 22 岁。”
“这姑娘今年 21。是你妹妹呢。我想你们肯定会相处得很愉快的。”
幽灵拍了拍亡灵的肩，亡灵对芙罗莉特微微行礼。
芙罗莉特连忙回礼。“今后多多指教了，亡灵小姐。”
“另外……这姑娘患有白化病。想必你已经看出来了。你还需要多担待她。”
“天哪……我很抱歉。”芙罗莉特看向亡灵。她之前从未听说过白化病，但是她也不敢深问，只能道歉。
“没什么需要道歉的。”幽灵说，“你只需要多关照一下她，她就会非常感激。”
“先生小姐们！”远处的飞艇上，艾伯塔把双手拢在嘴前大喊道，“工人们都已经到位了！”
“芙罗莉特小姐，我们走。你先在这等我一下。”幽灵对亡灵说。
芙罗莉特和幽灵一起走到了飞艇跟前。幽灵做了一个“请”的动作，芙罗莉特轻轻走上踏板，上了飞艇。
“你好，艾伯塔先生！”旁边的机器引擎声音非常大，芙罗莉特只能大声喊。“可以开工了！”
艾伯塔比了一个“好”的手势，招手示意芙罗莉特上来。
“你跟着他先去忙。我去查看工人们的工作情况。”幽灵说。
芙罗莉特点头，提起裙子走上楼梯，来到了艾伯塔跟前。
“跟我来，芙罗莉特小姐。我为您简单讲解一下我们接下来的目标内容。”
芙罗莉特跟着艾伯塔走入了飞艇内部。说是内部，实际上飞艇还仍是框架，都可以透过框架看到外面的光景。芙罗莉特甚至能看到远
处站着的亡灵。她仍然伫立在原处，一动不动。
“看这些骨架，芙罗莉特小姐。”艾伯塔说，“幽灵应该已经和你说过了。这样像鲸鱼骨架般的木条中间未来将会被放入巨型气囊，里面充入氢气或氦气。同时这些木条的外部会被包上飞机机翼坚韧级别的手工布。我曾经想过制造一个热气球般下挂式的飞艇，不过考虑到安全性，我最终还是设计成了现在这样，乘员都在飞艇内部。”
“抱歉……我先前从来不知道飞艇这个乘具……请尽可能为我讲得更详细一些。”
“你不熟悉飞艇？那为什么亥利斯先生会让你来当总监？”
“我……”芙罗莉特说不出话来，她也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对啊。为什么阿瑞斯·夫洛达·亥利斯会来让我这样一个自动手记人偶去做如此重要的飞艇监工工作呢？
“你知道这艘飞艇造出来是为了去做什么，对不？”艾伯塔眯起眼睛，用深不可测的眼神盯着芙罗莉特。
“夫洛达先生只是跟我说，他不能再停留在演说了……需要投入战斗……”
“你果然还是不知道啊。”艾伯塔摇头叹息。“怎么对你说呢……”
他倚在走廊旁边的电机上，摘下眼镜，用戴着白麻手套的手搓了搓脸。
“我刚才在飞艇上看到你和幽灵亡灵对话了。想必他们已经告诉你我的身世了吧……”
“是的。他们告诉我，您是一个犹太人……或者说，半个。”
“是啊，哈哈哈。”他自嘲地笑起来，“我的母亲是纯血的雅利安人……可惜她是个妓女。后来和她的一个犹太人‘老爷’有了我。
我其实并不想成为一个犹太人。幸好我的外貌更多继承了我的母亲。”
他挠了挠自己和胡子颜色一样的棕黄色头发。
“言归正传。这艘飞艇是为了实现亥利斯战争梦的一个重要筹码。”
“您说……战争？”芙罗莉特后颈一凉。她的脑海中，安德瑞娅临终前的苦笑一闪而过。紧接着，她想到了夫洛达的身份——“战争之神”阿瑞斯。
“是的。”艾伯塔肯定道。
是啊。夫洛达是“战争之神”。他的目的可不止当初和自己说的“实现日耳曼民族人的复兴”这么简单。
“夫洛达·亥利斯正计划着拿下整个欧洲。”艾伯塔说，“为此他需要足够多的筹码。这艘海瑟薇就是他的‘筹码’之一。”
“啊……”芙罗莉特说不出话来。曾经，她和狄安娜、贞德一起
挖掘了“牧羊人”的秘密。而“牧羊人”临死前告诉她，有人在德意志继承了他的一切……芙罗莉特来到德意志，就是为了阻止这个“牧羊人”的继承人。如果不尽快阻止他的话……
“你看上去很紧张呢，芙罗莉特小姐。”艾伯塔又眯缝起眼睛，
“你之前不会还不知道亥利斯的计划吧？”
“我……不知道。我之前一直在他身边当自动手记人偶……”
“这就是关键啊。就如我一开始问的，夫洛达·亥利斯为什么要选您这样一个自动手记人偶来当飞艇的总监。”艾伯塔站直身子。他比芙罗莉特要矮上一些，所以只能仰视芙罗莉特。“很明显，亥利斯想把你支走。你曾经是他的贴身助手，而只有这种方式可以把你安排到别的地方，让你无法接近他。”
什么？这样的话……
芙罗莉特回想起来了。自从安格鲁大街 196 号事件发生之后，她再也没有和夫洛达单独相处过。而且每一次她和夫洛达见面，他的身旁必定有幽灵和亡灵陪护。
原来是这样吗？夫洛达起了疑心……
“包括我。您知道为什么夫洛达会重用我这样一个混血犹太人吗？我也只是他手下用尽即弃的一个棋子罢了。你是没看到我那些犹太人同胞们的下场……恐怕，我将来也……”
艾伯塔意识到不该说这些，他连忙四处看了看。周围没有人偷听，他这才松了一口气。
“今天下午六点。工人们都去休息后，您方便和我在艾兴瓦尔德酒馆见面吗。”艾伯塔说。
芙罗莉特犹豫了。她感觉艾伯塔这个人深不可测。直到现在，她都不知道艾伯塔的阵营是什么。
“别装傻了，小丫头。”艾伯塔小声说，“你在想什么我一清二楚。你想阻止亥利斯发动战争，我都知道，芙罗莉特·伊芙加登小姐。我可以随时向夫洛达举报你的不忠，而你就会悲惨地死在地牢里。”
“而您呢？”芙罗莉特忍不住反驳道，“我同样可以对夫洛达先生说你的真心想法，从而让你也被他视为眼中钉。”
“呵呵。呵呵哈哈哈！”艾伯塔笑了，这笑声中充斥的无畏让芙罗莉特震撼。“我是犹太人。即使是混血的，我也早晚有一天会被夫洛达·亥利斯害死。所以我不怕死。我能做的只是在那之前多去做一些有意义的事情。而您不一样，我的小姐。如果您宁愿用您年轻的生命还我这条已经被判了慢性死刑的……那我也不会阻止你。”
芙罗莉特沉默了。过了好久，她内心残存的一丝倔强终于败下阵来。
“……好吧，艾伯塔先生。今晚六点，艾兴瓦尔德酒馆。”
“一言为定。”艾伯塔的脸上露出微笑，“这才是好丫头。”
芙罗莉特这还是第一次被人叫丫头，多少还是有些不好意思的。
“那么接下来，我继续为您讲解飞艇……”
太阳逐渐西沉。经过一天的劳作，飞艇的进度仿佛增加了。芙罗莉特一边对工人们说着“辛苦了”，一边走出飞艇。
“我们的‘新监工’居然是个小姑娘？太不可思议了……”
“啧啧，长得真漂亮。眼睛颜色还不一样呢。要是我有个这样的女儿该多好……”
“她刚还对我们说‘辛苦了’，太温柔了……”
工人们边擦着汗边小声交头接耳。但是控制不住音量，这些话都传入了芙罗莉特耳朵里。她脸通红。
她走向飞艇旁的幽灵和亡灵。亡灵在飞艇旁站了整整一上午，要不是中午时幽灵喊她去一旁休息，她可能真的会站一整天。
艾伯塔正在他们俩旁对他们说些什么，同时还递上了两张钞票，
分别放到他们的手里。幽灵满意地点点头，亡灵捏住钞票悄悄放到幽灵的衣服口袋里。
芙罗莉特怕幽灵和亡灵起嫌疑，并没有和艾伯塔说话。她走出基地，坐上外面已经等着她的车，来到了柏林市中心的艾兴瓦尔德酒馆。
她随便点了一杯黑啤小抿了一口，辣得她直吐舌头。德意志的黑啤原来这么辛辣的吗？
她无所事事地等待着艾伯塔，不知不觉已经喝了大半杯。她刚准备把剩下的一点一饮而尽，就感觉脑袋一阵眩晕。她猛地看到啤酒馆前台上方挂着的一行字：
本店所有酒类均为高度鸡尾酒。
原来是高度的吗……怪不得这么辣……
她感觉眼前天旋地转，趴倒在了桌子上。
“伊芙加登小姐，伊芙加登小姐……”
芙罗莉特感到手臂被轻轻摇晃，耳边传来呼唤自己的声音。
“谁……”
“是我！艾伯塔！”
对了，和艾伯塔的约定！
“抱歉！非常抱歉！”芙罗莉特瞬间坐起来，向艾伯塔道歉。“我贪杯了……”她这才感受到一阵仍未消散的眩晕。
“这不是你的错，伊芙加登小姐。这里的酒，即使是我喝也不一定能顶得住……”
“我只点了一杯黑啤，为什么……？”
“你看那里的牌子。这里只有高度鸡尾酒。你对服务员说黑啤，
他只会随机给你一杯掺了黑啤的鸡尾酒。”
“原来是这样……”
“你还清醒吧？清醒的话，我要对你说一些实情了……”
“请说吧。”芙罗莉特正襟危坐，全神贯注地看着艾伯塔。
“亥利斯在动摇。他是一个不折不扣的种族主义者，他坚信雅利安人是世界上最纯洁最高贵的种族。而犹太人则是异族人，低贱而肮脏。而我作为两者的混血，使他不知道该怎么办了。如果他杀了我，无疑也是杀了半个雅利安人。他不会这么做。我相比起我，他更愿意杀了与外族人交情的我的母亲。”
“那您的母亲……”
“肺结核。五年前去世了。而我甚至从来没见过我父亲的面。”
“那么，从您的心底来想，您更想做一个犹太人还是雅利安人？”
“呵呵。”艾伯塔冷笑道，“能问出这个问题，说明你也在潜移
默化中被亥利斯影响了。”他托起腮，“一个人，本就不应该有高低贵贱之分。不应该因为血统这样的先天因素所影响。所以我就是我。我既不想做雅利安人，也不想做犹太人。因为我是二者的混血。我是那特别的存在。而我认为我可以成为二者的桥梁。”
艾伯塔的话深刻地印在芙罗莉特的心里。是啊，人本没有高低贵贱之分，所有人都应该为自己的血统和种族而自豪。
“对不起……是我问了不该问的问题。”
“哈哈哈，我也要说，能道歉，说明你和夫洛达·亥利斯完全不
是一类人啊。”他微笑起来，柔和地看着芙罗莉特的异色双瞳，“我认为我可以成为二者的桥梁。我用我雅利安人的身份在夫洛达面前有了地位，同时因为我另外的犹太人身份，我想去解救我的同胞。他们不该受到如此迫害。”
“您……是认真的？”
“是认真的。绝对。我们搞设计的从来不说模棱两可的话。”他站起身来，“所以，如果你愿意，芙罗莉特小姐……”
“我们可以联手。”
“不……呃，也算是这个意思。所以如果你愿意，我想要带你去看我的终极秘密设计……或者，如果你选择告发我，那么我们只能两败俱伤。就如同我早上说的，除非你愿意用你年轻的生命来换我……”
“不要再说了，艾伯塔先生！”芙罗莉特也站起身来，“我认为您做的是绝对正确的选择。为此，我会毫无保留地支持您。我愿意去看。”
“好丫头。那么我们即刻出发。”
他们离开了酒馆，外面的灯光已经非常昏暗，仅有不多的几盏路灯亮着。
“跟紧我。”艾伯塔说完，朝前小跑起来。
芙罗莉特也加快脚步跟着艾伯塔。他们在小巷中左右穿梭，不一会儿就离开了市区，来到了野外一个破败的木屋前。
艾伯塔掏出钥匙，在手中鼓捣了一阵，插入锁孔开了门。
“请进，伊芙加登小姐。”
芙罗莉特钻进木屋里。迎面传来一股发霉的气息，她皱了皱眉头。
背后逐渐亮了起来，芙罗莉特回头看去，是艾伯塔点燃了油灯。
“跟我来。”
艾伯塔走到木屋的角落，打开地板。地板下是一个通往地下室的小口。
艾伯塔提着油灯，顺着楼梯爬下去。芙罗莉特跟着他也爬了下去。
艾伯塔看了看头顶，确保小口上的地板是合上的状态，终于松了一口气。
“好了，伊芙加登小姐。请上演——由我，艾伯塔·利勒维希·列兹威根敦斯坦亲手设计的另一个项目——”
“A-GM 徹空地雷！”
他把面前的红布一把揭开，露出了一个庞然大物。
芙罗莉特定睛瞧去，惊讶得合不拢嘴——
一个巨型铁球。铁球比芙罗莉特还要高，上面画着一个恐怖的骷髅头。铁球的上部绑了很多气球，每一个气球上都有一艘飞艇和一个
叉号的图案，下面写着“Flugverbotszone①”。
除此之外，铁球上方还粘了一个小木盒，从木盒口露出一根天线。
“这是……？！”
“空中的绝对杀手。足以毁灭任何空中单位的巨型炸弹。”
“您……打算……？！”
“没错！我要亲手毁掉我自己的杰作——飞艇‘海瑟薇’号。”
“……”
芙罗莉特因为震惊而说不出话来。沉默了很久，她才小声问道：
“为什么您可以平静地摧毁掉自己亲手设计出来的精品呢？”
“因为这是我不得不做的事情。如果夫洛达·亥利斯用飞艇拿下了整个欧洲，那么全欧洲的犹太人都会被迫害。我要摧毁这种可能。
这艘飞艇是我亲手设计出来的……至少我不能让我自己成为这场战争风暴的帮凶。”
“我能够理解您。”芙罗莉特赞同道。“我能感受到，您的身上分别压着两个种族的不同重担。”
“是啊。我并不想偏袒任何一个种族。我只希望我手中掌握的技术——或者说全世界的技术，都应该为了美好而生……而不是为了自相残杀。”
“这颗‘徹空地雷’真的可以炸毁那艘巨型飞艇吗？炸毁飞艇后，上面无辜的人会不会死去呢……”
①日耳曼语，意为“禁飞区”。
“这一点你放心。”艾伯塔拍了拍徹空地雷的金属外壳，“这里面被我放了足以炸毁一幢三层别墅的炸药。而你说的第二点……”他指着徹空地雷上面带天线的小木盒，“这个是徹空地雷的气压感应系统。它可以感应范围内气压最低的区域。当飞艇全速前进的时候，气压最小的区域就是飞艇的气囊两侧。这枚徹空地雷可以炸毁飞艇上方的气囊，在飞艇乘区坠落到地面的这段时间里，有充足的时间可以逃生。我在飞艇上会安置很多降落伞，便于乘员逃生。试飞的那一天，我会让尽量少的人乘坐‘海瑟薇’号。”
“您确定事情会以您想象的方向发展吗？”
“我 100%确定。我不会让任何一个人因为我的个人计划丧生。”
芙罗莉特松了口气。“嗯，我相信您。”
“你知道幽灵和亡灵这两个人为什么被安排为你的手下吗？”艾伯塔突然说。他又开始眯起眼睛看芙罗莉特了。
“我……不知道。”
“当然是为了监视你啊，傻丫头！”艾伯塔说，“要不是今天我给了他们足够的钱，让他们一时半会不要来监视你，他们会一直跟踪你到我们这里来！你知道这有多危险吗？”
芙罗莉特感到一阵后怕。如果她就这样回到据点的话，狄安娜和贞德……
“您给了他们钱，他们就不会再来监视我了吗？他们不是效忠夫洛达·亥利斯吗？”
“这你就有所不知了。”艾伯塔掏出一根烟叼在嘴上，“所谓雇佣兵，就是收钱办事的一种人。对于一个称职的雇佣兵来说，哪方出的钱高，他就必须听从哪方。如果对方出的钱不满足他们的预期，他们不能收下钱。他们不会收了雇主的钱后背叛雇主。这会让他们在雇佣兵界威信扫地的。”
“但是，肯定也有这样的人存在吧……”
“有肯定是有的。但是幽灵和亡灵是出了名的‘正直’雇佣兵。
他们不会做出这种事情。”
芙罗莉特点了点头，悬着的心放下不少。
“那么，伊芙加登小姐，如果你想我们两个都活着的话，请不要把这件事情告诉任何人。尤其是不要让幽灵和亡灵知道。一旦被他们知道了，我们的小命都不保。”
“我知道了。那这么说，我们就已经是合作关系了。我也要告诉您一些事情。”
“什么事？”
“安格鲁大街 196 号事件是我做的。我还有两个同伴，她们前些日刺杀夫洛达未果——被幽灵和亡灵阻止了。”
艾伯塔瞪大了眼睛。“原来你……”
芙罗莉特把之前‘牧羊人’的事情，自己来找夫洛达的原因都告诉了艾伯塔。
“这，可真是了不起啊。勇敢的丫头。”艾伯塔连连称赞，“另外，虽然我不知道你那两位同伴的战斗力如何，但是让他们去迎战幽灵和亡灵是非常愚蠢的决定。他们是站在雇佣兵界金字塔顶端的佼佼者……经历过无数次弱肉强食后仍能存活下来的存在。你的同伴肯定打不过他们。”
“您能再告诉我一些有关他们的信息吗？”
“幽灵。他拥有超强的紧身格斗能力。凭借他削铁如泥的匕首和力大无穷的双臂，几乎是战无不胜。而亡灵……她因为白化病，视力非常差，无法做到精确瞄准。因此幽灵为她定制了一把 UMG-9 型号的冲锋式手枪。这把手枪以毛瑟手枪为基础，添加了自动连发能力。每分钟射速可以达到 1270 颗。这把手枪采用了瑞士目前最先进的光学瞄准技术，即使亡灵视力欠佳，也能大体瞄准。这把枪的扩散小，凭借着超高射速，不需要精确瞄准也可以置人于死地。她使用的都是每匣120 颗的超长弹匣，几乎不会出现一轮攻击击不毙命的情况。”
原来贞德就是在这样可怕的武器下才受了伤……芙罗莉特心疼起来。
“不过，定制这把手枪花费了幽灵非常多的积蓄。可以看出来，
他对亡灵是动了真感情。我是说，师徒情。”
“他们，有没有什么弱点？”
“弱点？嗨哟，”艾伯塔乐了，“雇佣兵界金字塔尖的存在，会有什么弱点呢……”
芙罗莉特沉默了。
“所以，有关徹空地雷的事情我会告诉我的另外两个同伴。可以吗？”过了很久，她才岔开了话题。
“哦，那当然可以。最好再带她们见见我，帮我些忙……”
“我们会尽量的。”
芙罗莉特和艾伯塔爬上梯子，走出了小屋。
“那么，明天见，伊芙加登小姐。”艾伯塔做了个致意的动作。
“回见。”
告别艾伯塔之后，她顾不上吃晚饭，一溜小跑来到了诊所。
她推开门，医生就站在诊台后面。
“哎呀，是这位小姐……”
“伊莎贝拉的病情怎么样了？”
“她们在下午的时候已经回去了。那位小姐真的太神奇了……做完开颅手术后 5 个小时就醒了过来，还可以直接站立行走……”
“她恢复记忆了吗？”
“应该是恢复了。另一位小姐问了她几个问题，她都能答上来。
除了头可能会有阵痛之外，应该不会有什么大碍。”
“谢谢您，医生！”芙罗莉特深深鞠了一躬，转身跑出了诊所。
当她来到据点的井上时，已经气喘吁吁了。她顾不得歇息，飞快地滑下梯子。
据点内，狄安娜正在照顾坐在床上的贞德。虽然她的头上还缠着纱布，但是看上去很有精神。
“狄安娜小姐……伊莎贝拉……”芙罗莉特上气不接下气。
“晚上好，芙罗莉特。”贞德温柔的声音再次传来，芙罗莉特唰地掉出了眼泪。
“我还以为连你也……”芙罗莉特一头扎进贞德的怀里。
“没关系，没关系的……”贞德轻抚芙罗莉特的脑袋和后背。“我恢复了。别忘了，我可是‘圣女贞德’呀。”
“嗯……”芙罗莉特应着，满脸泪水。
一旁的狄安娜也热泪盈眶。“真的抱歉，贞德小姐……我不该……”
“别再说了，狄安娜。”贞德招了招手，狄安娜也凑了过来。贞德拉住狄安娜的手。“都过去了。而我们换得了宝贵的情报。这比什
么都重要。”
“说到情报，”芙罗莉特连忙说，“我今天获得了海量的情报。”
狄安娜和贞德都用好奇的眼神看着芙罗莉特。芙罗莉特把夫洛达和艾伯塔的计划，以及幽灵和亡灵的信息都告诉了二人。
狄安娜面色凝重。“这艘飞艇无疑是夫洛达发动战争的重要筹码……我们说什么也要把它毁掉。”
芙罗莉特看向狄安娜，“你的意思是……”
“我们要和那个艾伯塔合作。你找个机会，向他介绍一下我们。一起合作，完成任务的效率更高些。”
“我也要去……”
“不行。你在这里待着。”贞德说了一半，狄安娜就打断了她的话。“你是我们三人中最主要的战力。而且你已经受过一次重伤，不能再到处乱跑了。”
“说起来，伊莎贝拉到底为什么会失忆呢？”
“医生从她的脑中取出了一颗艾德曼银质子弹。这颗子弹被取出时已经呈不规则形状，显然被贞德小姐体内的磁场所影响了。我想就是因为这个原因，才导致她失忆。”
“你现在感觉还好吗？还有什么事情会记不起来吗？”芙罗莉特询问贞德。
“感觉还好。……如果能忘掉在香榭丽舍基地的事情，我还是比较愿意的。”贞德苦笑道。
“我认为，现在我们最大的障碍还是幽灵和亡灵。”狄安娜的神情依旧严肃，“幽灵近身格斗极强、亡灵远程射击极强。他们显然已经 形 成 了 一 道 不 可 突 破 的 屏 障 。 如果想要击败他们的话 ，我想只能……”
“从内部瓦解他们？”芙罗莉特问。
“没错。我们要想办法让他们之间的信任出现危机，然后趁机攻破他们。”
“你具体准备怎么做呢？”
“据说，雇佣兵都是收钱办事。如果我们可以让他们为了钱财而勾心斗角……”
“不行。”芙罗莉特斩钉截铁地说，“我今天看到，亡灵即使收到钱也会交给幽灵保管。他们的关系已经超越一般了。”
“那我还需要再想想。芙罗莉特，你可以尽量多和幽灵亡灵交流，看看能否从他们的话语中提取到什么。”
“好的。明天，我会找机会把你介绍给艾伯塔。你晚上六点在艾兴瓦尔德酒馆等我们如何？记住不要喝酒。”
“可以是可以……为什么不能喝酒呢？”
“那里的都是高度鸡尾酒……”
狄安娜咧咧嘴。她想起了被拉斯普京强行灌了半瓶伏特加的场景。
“我讨厌高度酒。”
“但是，喜欢高度酒的人也大有人在，比如……”
芙罗莉特突然想到了夫洛达。他说过他既不抽烟也不喝酒，难道说他……
“狄安娜，你知道可卡因吗？”
“一种……药物？”
“据说可以振奋人心，达到提神的效果。但是会给身体带来不可逆转的损害。”
“我知道……突然说这个干什么？”
“夫洛达对我说过，他既不抽烟也不喝酒，有没有可能，他会使用可卡因？”
“既不抽烟也不喝酒？”狄安娜皱起眉头，“确实反常啊。几乎每天都要进行演讲的人怎么能有这么好的习惯呢……”
“我在想，我们是否可以用下毒的方式干掉夫洛达……迫不得已的情况下。”
“嗯，我支持芙罗莉特。”狄安娜赞成道，“夫洛达已经被认定会是发动战争的真凶了，我们也就没必要心慈手软了。”
“小格鲁最近有来吗？”芙罗莉特有些担心。
“我有给小格鲁写信，让他暂时别过来。我们闹出那样大的动静之后，柏林的街道已经没有之前那么安全了。”
芙罗莉特点点头。“我果然还是有些在意小格鲁。”
“你找一个时间去看看他吧，芙罗莉特。”贞德说。她对小格鲁的感情也不亚于安德瑞娅。
“嗯，我会的。”
狄安娜留在据点继续照顾贞德，芙罗莉特独自返回了旅店。
她梳洗完毕，躺在床上望着窗外。
夫洛达的目标是发动战争拿下整个欧洲……自己要如何阻止他呢？
现在的自己连他的面都见不着，根本采取不了任何措施。更何况，现在白天还有幽灵和亡灵形影不离地跟着自己。
“还是暂时相信一下艾伯塔吧……”希望他的计划可以给予夫洛达沉重的打击。
她这样想着，慢慢地进入了梦乡。
第二天，芙罗莉特早早地来到了飞艇基地，幽灵和亡灵已经在那里等着了。
“早上好。芙罗莉特小姐。来得真早呢。”
芙罗莉特心事重重，并没有道早安，只是做了一个致意的动作。
“艾伯塔在吗？”
“他还没来。工人们也都还没上工呢。别着急。”
芙罗莉特没办法，只好暂时坐在飞艇旁边的椅子上。
“芙罗莉特小姐。”
“什么事？”芙罗莉特听到幽灵叫自己，疑惑道。
“上次我就想说了。我看你经常配一把西洋剑。你练剑吗？”
“是的，我从三岁起就开始练剑了。”
“这样啊。想和我比试一下吗？”幽灵笑起来。
芙罗莉特本想拒绝，但她突然想到，这就是探清幽灵实力的好机会。
“好吧。”
幽灵也没想到芙罗莉特能答应得这么快。他愣了一下。
“那么，在工人们来之前，我们就比试一下吧。”
他站到了一处空地，从腰间拔出匕首，在手中像玩具一样转着。
看到匕首，芙罗莉特一皱眉。曾经，她上一次用西洋剑和匕首做
对手……还是小时候安德瑞娅的那一次。
芙罗莉特也拔出西洋剑，学着幽灵的样子耍了一个剑花。
“由谁来决定开始呢？”
“我们这也不是决斗，你直接朝我发动进攻就好了。”
芙罗莉特向前闪步，用剑刺向幽灵的眉心。
她本以为幽灵会向下闪躲，但是没想到幽灵直接用匕首挡住了这一击。
铛！！！
巨大的响声在空间内回荡。芙罗莉特只觉得手臂快要被震掉了，她差点尖叫出声。
幽灵的力气怎么这样大……？单凭力气，他和母亲相比都不一定占下风……
她还没怎么思考，就感到面前有一阵劲风袭来。这阵风发出不祥的声音，直奔自己的腹部而来。
她暗道不好，连忙用最快的速度往旁边一闪，同时用西洋剑在怀里抵挡了一下。
只听到一声巨响，芙罗莉特被震得倒退了好几步，差点坐在地上。
芙罗莉特不淡定了。她没想到幽灵能在力量和速度上登峰造极到
这个地步。她感觉还没施展自己拿手的剑术就要被打败了……
幽灵站在芙罗莉特三米远的位置。看到狼狈得气喘吁吁的芙罗莉特，他笑起来。
“还想再比下去吗？”幽灵问。“我对你的实力已经了解得差不多了。”
“不……你对我的实力一无所知。”芙罗莉特不甘心地再次扑上来。她知道了幽灵从来不躲避而只招架的战术。这次，她仍然用剑朝
幽灵的眉心刺去。幽灵继续用匕首抵挡。但是就在剑要碰到幽灵的匕首的时候，芙罗莉特用自己最快的速度收回剑，接着用剑刃划向幽灵
的下摆。
幽灵也被这招搞得皱了眉头。他极不情愿地朝侧面一闪，躲过了这一击。
好用！芙罗莉特感觉她好像明白了幽灵的弱点。她抢步上前，继续用剑迎面劈下去。
如果幽灵还招架的话，自己就再变招……她是这样想的。
但没想到的是，幽灵主动出招用匕首架住了芙罗莉特的剑。他的速度芙罗莉特压根没法反应。还没等芙罗莉特变招，他已经用匕首拨开了芙罗莉特的剑，接着朝芙罗莉特的前胸刺了三下。
芙罗莉特往后倒退着躲开这轮攻击。
幽灵紧接着闪步向前，匕首朝着芙罗莉特的脖子刺去。
芙罗莉特刚刚躲过上一轮攻击，身体重心严重不稳，剑已经完全在身侧了，无法招架。
眼看幽灵的匕首就要刺穿芙罗莉特的咽喉——
“两位在做什么呢？”
艾伯塔突然出现。幽灵的匕首停在芙罗莉特脖子前。芙罗莉特站立不稳，摔倒在地上。
“给我们的芙罗莉特小姐做一下体术指导。”幽灵把匕首重新别在腰间。
芙罗莉特还是第一次以这样的狼狈姿态出现在别人面前，她脸红得能滴出血。
幽灵走上前，朝芙罗莉特伸出手。但是芙罗莉特并没有拉住他的手，独自爬了起来。幽灵只好把手收起来。
“我们开始动工吧。芙罗莉特小姐，跟我来一下。”
芙罗莉特没有看幽灵，跟着艾伯塔走上了飞艇。
“知道幽灵的厉害了吧。”艾伯塔无奈道。
“我遇到过比他更强大的对手。”芙罗莉特嘴上不服输，但心里却觉得自己输得心服口服。自己无论是从力量速度还是体术，都比不过已经头发花白的幽灵。
“所以，你昨天有和你的同伴说吗？”
“我告诉她们了。今晚还是同样的时间，她们会在艾兴瓦尔德酒馆等我们。”
“那就好。我的徹空地雷还没有完全完成……还有许多需要调试的地方。如果你的同伴可以帮助我，那我会完成得更快一些。”工人们完成了一天的工作，芙罗莉特像往常一样先离开了飞艇基地，前往艾兴瓦尔德酒馆。她到达的时候，狄安娜已经在酒馆里等着了。
“你来啦，芙罗莉特。”狄安娜说，“接下来就要等艾伯塔来了。”
她们在酒馆等了半小时左右，艾伯塔出现在了酒馆门口。
“你好，芙罗莉特。这就是你的同伴吗？”
“是的。你可以叫她狄安娜。”
“贵安，狄安娜小姐。”
狄安娜皱着眉头点了点头。在她的印象中，这是已经覆灭的德国皇室所用到的问候方式。
“那么，我们言归正传。想必芙罗莉特已经跟您说了有关我全部计划的事。”
“是的。”
“小姐对此有什么看法吗？”
“我认为，如果这艘飞艇是夫洛达的一个重要筹码的话，这样做就是最合适的。”
“嗯。”艾伯塔点点头，“那么，我们就是一个战线的人了。”
他向狄安娜伸出手。
狄安娜不太情愿地握了握他的手。
“请原谅我……有一件事，我无论如何也要请求你们帮忙。”艾伯塔一松开狄安娜的手就立刻说。
“什么事？”狄安娜皱起眉头。
“你们应该已经知道了……亥利斯囚禁了一些犹太人。其中有一个人是我的好朋友。我为了瞒过亥利斯，在好友被囚禁的时候我并没
有表现出什么。但是如果可以的话，我想请求你们把我的朋友救出来。”
“你知道你朋友的位置吗？”芙罗莉特问。
“知道。我为此画了一张地图……”他从怀里掏出地图，递给芙罗莉特。但是狄安娜抢过了地图。
“我们帮助了你，你又会给我们什么好处呢？”狄安娜说。
“如果你们帮了我这个忙，那我——艾伯塔·利勒维希·列兹威根敦斯坦——将会成为你们忠实的仆人，愿意听从你们的一切吩咐。”
“好。”狄安娜吐了一个字，展开地图看了看。接着，她摆出了一个意味深长的表情。“你是只想救你的朋友，还是想救走全部被关
押的犹太人？”
艾伯塔吓得瘫坐在椅子上。“我的天哪小姐，如果你真的把所有犹太人都救走，亥利斯会直接发疯的。到时候他做出什么事，我可就不知道了。”
“那好。今天夜里，我和芙罗莉特就会出发去救你的朋友。但是首先，你要告诉我们，有没有可能遇到幽灵和亡灵。”
“你放心，我已经给了他们钱，他们保证不会在最近的晚间活动了。”
“另外……亡灵的那把手枪，究竟是什么鬼东西？”
“那把枪是幽灵为她定制的 UMG-9 Rache 自动冲锋式手枪，每分钟射速 1270 发，有 120 颗子弹的超大弹夹。”
“幽灵给她定制的？”狄安娜又皱起眉头。
“有什么问题吗？”芙罗莉特不明就里。
“在雇佣兵界，为异性雇佣兵定制武器就相当于求婚……你不知道吗？”
“什么？”芙罗莉特瞪大眼睛。
“难道幽灵这个老男人还有这癖好？想娶一个比自己小几十年的少女？”
芙罗莉特也尴尬起来，她看向艾伯塔。艾伯塔耸耸肩。
“我也不知道他们之间的事情。但是我感觉幽灵并没有那个意思。”
“他不可能不知道定制武器意味着什么。”狄安娜还是未改脸上
的厌恶，“看来，我们对于这个人的了解还不够多啊。”
“今天幽灵向我发起了挑战。我和他比拼体术，结果输得一塌糊涂。”芙罗莉特说道。狄安娜看出了芙罗莉特的心事，并没有说话。
“我开始理解为什么幽灵可以站在雇佣兵的金字塔尖了。”芙罗
莉特继续说，“我输得心服口服。想打过幽灵，我至少还要再练几年。”
“至于亡灵，我并没有看到她除了武器之外有什么强大之处。幽灵告诉我说，她患有白化病，这似乎对她有不小的影响。”
“白化病又是什么？这就是她满头银发的原因吗？这女人身上好多谜团啊。”
“我也不知道……艾伯塔先生，你知道吗？”
“我的好朋友士丁格医生对我说过。这种病除了会导致全身毛发和皮肤缺少黑色素之外，还会影响到病人的感官。亡灵的症状像是影响到了眼睛，所以她的眼神不太好。另外，白化病病人五官非常容易出血。”
“这样吗。”狄安娜想到了那晚见到亡灵时，她头上戴着的夜视护目镜。“我可以理解为她只依靠自己强大的武器，离开武器她其实很弱的意思吗？”
“我不敢说呀。能站在雇佣兵界巅峰的存在，一定是有原因的吧。”
“她的武器还不够巅峰吗……”狄安娜说，“射速 1270……怎么
会有如此可怖的武器……如果不是因为贞德小姐全身钢筋铁骨，这一梭子下去绝对会把人打成筛子。”
“可不是。”艾伯塔挠挠头，“讲真比起幽灵，我还是更怕亡灵一些。我总是觉得她看我的眼神中带着杀气。”
“……”芙罗莉特想告诉他真相，但是忍住了。
“言归正传。你确定今晚幽灵和亡灵不会找我们麻烦吧。”
“我向你们保证。”
“那就好。那么今晚，我和芙罗莉特就会去救你的朋友。不过首先，这附近有没有武器店？”
“小姐需要什么样的枪械？左轮手枪的话，我这里就有……”
“不。我需要一把弓。”
“弓？！”艾伯塔傻了。“小姐，虽然今晚你不会遇到亡灵，但我推荐你还是选一把更有威力的武器，不然……”
“弓是对我来说最趁手的武器。比枪械好用多了。”狄安娜轻蔑地看着艾伯塔。“虽然比不上亡灵的那把‘复仇①’，但我有信心在技巧上胜过她。”
艾伯塔苦笑着摇摇头，“不论如何，我劝过你了，小姐。”他指向窗外，“在这附近就有一家武器店，里面应该会有你想要的东西。就沿着这条街一直向前走，就能到达。”
“好的。”狄安娜站起身来，“芙罗莉特，我们走吧。”
“祝你好运，两位小姐。”
芙罗莉特离开座位，朝艾伯塔挥了挥手，两人离开了艾兴瓦尔德酒馆。
她们沿着这条街向前走，果然看到了一家武器店。
“晚上好，两位小姐。”武器店老板说，“不知道两位小姐需要什么服务呢？事先声明，本店不对女性出售武器。”他的眼睛滴溜溜
直转。
“我们是夫洛达·亥利斯的雇佣兵。”狄安娜说。
“哦哦，原来是亥利斯先生的人，失敬失敬……”老板的态度 180度大转变，“不知道两位小姐需要什么样的武器呢？左轮手枪、毛瑟
手枪、连发式步枪、拉栓式步枪、滚轮闭锁式步枪……应有尽有。”
“我需要一把 UMG-9 冲锋式手枪。”狄安娜说。
芙罗莉特一惊。
老板也吓了一跳，接着笑起来。“两位和幽灵先生、亡灵小姐认识吧。”
“是的。我想要一把亡灵同款的自动手枪。”
“那恐怕不行，我的小姐，”老板说，“虽然那把手枪是我亲手制造的，每一件零部件我都知道得很清楚……但是，不行，我的小姐。”
“为什么呢？既然幽灵可以定制，那么我们也可以定制才对。”
“不不……幽灵额外花了一些钱买断了这把枪的制造权。除了他之外，其他人都不能再定制这把枪。”
“那么能简单为我们介绍一下这把枪吗？”
①亡灵的手枪——UMG-9 Rache，日耳曼语中是复仇的意思。
“这把枪啊……几乎全身都是用最优质的艾德曼银制作……尤其是枪膛和枪管部分，采用了艾德曼银和铪合金制造，绝不会因为过热而扭曲变形。加装了武器界最先进的光学瞄准镜，几乎是指哪打哪。这把武器……说是能让我毕生骄傲的杰作也不为过。”
“如此强大的武器，是否也会有缺陷？”
“一定是有的。这把枪后坐力非常大，因此对使用者的腕力有不小的考验。如果腕力不够，枪口很容易因为后坐而脱离目标。即使腕力很强，也经不住连续数百颗子弹的射击。”
“也就是说，连续射击时间过长就会影响准度……”
“是的。”
“我明白了。谢谢您。”狄安娜点头道谢。
“那么，小姐们还有什么需要的吗？”
“其实……我需要一把弓。”
“说到弓。”老板从旁边找到眼镜戴上，“我最近正在研究一种‘复合弓’……”
“那是什么？”
“我利用滑轮原理设计出的一种特殊弓。可以让射出去的箭速度更快、威力更大。”他边说着，边在一旁翻箱倒柜，不一会就拿出了一把奇形怪状的弓。
狄安娜一脸嫌弃地看着这把复合弓。
“别急着失望嘛，”店老板看出了她的不情愿，“这只是一个半成品。如果您对这个项目感兴趣，我会把它做得更好看些的。”
“我对外观倒是没什么需求……我在乎的只是它究竟好不好用。”
“您试试不就知道了！”老板笑着把复合弓递给狄安娜。狄安娜接过弓打量了一番。
“您可以去那边的靶前尝试一下。”老板又找出了一筒箭，抽出一支交给狄安娜。
狄安娜拿着弓和箭来到靶子前，张弓搭箭——
咻啪！
弓弦响动，箭准确无误地插入靶子的正中心。
狄安娜不可思议地看着手里的复合弓。
“怎么样，狄安娜？”芙罗莉特问。
“真的变快了。”狄安娜绕到靶子的侧面，发现箭有一半都扎入了木制的靶子。“威力……也变大了。”
她走到武器店老板前，脸上难掩惊喜。“老板。我对复合弓很感兴趣。请一定继续您的创新。”
“请问，我也可以像幽灵那样定制一把武器吗？”芙罗莉特问。
“当然可以了小姐。听您的吩咐。”老板说。
“我想为她定制一把复合弓。尽管把您的创新设计都加上去。我需要一把独一无二的弓。”
“你要做什么，芙罗莉特？”狄安娜不解地问芙罗莉特，紧接着好像想到了什么，满脸通红。“那个，定制武器可是……”
“但是我们不是雇佣兵呀。而且都是女孩子。”芙罗莉特拍拍狄安娜，“这还是我送您的第一个礼物吧。”
狄安娜红着脸点点头。能有一把趁手的武器，她心里也欣喜若狂。
“如果小姐您喜欢的话，可以先拿着这把使用。”老板说，“我会在三个月内定制出您需要的武器。敬请期待。”
“麻烦您了。”芙罗莉特掏出一摞马克，放到桌子上。
老板数了数，把其中的一半还给了芙罗莉特。
“这些足够啦，小姐。能有人喜欢我的武器研究，我们也算是挺有缘分的。”
“很感谢您，先生。”芙罗莉特行了个礼。“另外……我需要一把手枪。”
“什么？”狄安娜吓得一蹦，“我耳朵没坏吧？芙罗莉特？？”
“没有。”芙罗莉特的眼神坚毅无比。
“可是，你不是……最讨厌手枪了吗……”
“是的。我讨厌手枪。”
“那你怎么……”
“我讨厌手枪。但是我预感到，我总有一天会用到它。”
“可是……”狄安娜还想说什么，但是后半句咽了回去。
“可以。您需要什么样的手枪呢？”
“您这里有火山手枪吗？”
“很遗憾，没有。我记得火山手枪不是上个世纪美国的常用手枪吗？”
“是的。我母亲就有一把。”
“您母亲是美国人吗？”
“不。那是一段往事，我母亲作为自动手记人偶，在美国为一位先生代笔写信，那位先生送给了她那把火山手枪。”
狄安娜津津有味地听着。老板也若有所思。
“对于一个美国人来说，赠送手枪可不是小事啊。您母亲一定是位优秀的自动手记人偶。”
“是的。”芙罗莉特一脸骄傲。
“您看这把沃尔特左轮手枪怎么样？”老板从抽屉里拿出了一把
手枪，放到桌子上。“优秀的停止作用力……配有 9mm 子弹。”
“可以。”芙罗莉特说，“谢谢您。”芙罗莉特拿起手枪，但是她穿的裙子没有口袋，不知道放在哪里。
“您是否还需要手枪袋？”老板问。
芙罗莉特点点头。老板找到了一个手枪袋，交给芙罗莉特。
芙罗莉特看了看自己的身体，把手枪袋绑到了大腿上。垂落下来的裙摆刚好把手枪和手枪袋挡住。
“很适合你，芙罗莉特。”狄安娜说。她的脸还是红红的。
芙罗莉特转了转身子，裙摆飘扬。确认不会暴露手枪之后，她再次向老板道了谢。
芙罗莉特和狄安娜离开武器店，即刻前往囚禁艾伯塔朋友的地方。
很快，她们便来到了一个废弃的庄园前。庄园的大门上着锁，狄安娜取下一支箭，三下五除二撬开了锁。
她们悄悄潜入庄园内部。确认外面的院子没有人后，她们进入了建筑。
“这场景是否有点熟悉？”狄安娜小声打趣道。
“是啊。”芙罗莉特想到了曾和狄安娜在札特弗尔斯基·卡维耶兹监狱冒险的情景。
她们慢慢向建筑深处走去，不久就远远听到了打鼾的声音。
芙罗莉特轻轻拔出剑。她们很快走到了一间房间前。房间里正传来震耳欲聋的鼾声。
芙罗莉特一闪身进了房间，四下观瞧，房间的正中有一个笼子，
里面正躺着一个微胖的男人。除此之外并没有其他人了。
“根据艾伯塔的地图，就是这里没错了。”狄安娜说。“我去叫醒他。”
“小心，不要吵醒别的人……如果这里有别人的话。”
“好。”狄安娜走上前，用箭尾戳了戳熟睡男人的肚子。
“喂喂，快醒醒！”
“呼——呼——……什么事？谁啊？”
更像是梦里的呓语。
狄安娜急了，她又狠狠地捅了一下。“快起来！还想不想出去了！”
“啊！我起来……”男人惨叫一声，连忙半坐起来。看到狄安娜和芙罗莉特，他吓了一跳。
“是亥利斯派你们来的吗？！”
“这个蠢货……”狄安娜扶额叹息，“我们是艾伯塔的人，来救你出去的！”
“哦哦，是艾伯塔的朋友啊！快救我出去！”
狄安娜再次用箭撬开了笼子的锁，门打开，男人走了出来。
“感谢上帝！还是我命不该绝啊！”
芙罗莉特好像回想到了什么，她愤怒地瞪着男人。
“闲话出去再说吧，快离开这个鬼地方！”
三人小跑着离开了庄园。
“呼咻，呼咻……别跑了……”又跑出好远，男人跑不动了，蹲坐在地上。“我应该已经安全了吧……”
“除非你粗心大意到再被夫洛达抓去。”
“我……啊！你干什么！”男人说到一半，突然惊声大叫。
芙罗莉特·伊芙加登正用她的手枪瞄准男人的脑袋。
“芙罗莉特，你干什么？”狄安娜也惊呆了，“快把手枪收起来……”
“不。”芙罗莉特怒目圆睁，“你没有什么想说的吗？”
“想说的……什么想说的？”男人语无伦次。
“我们冒着被发现的风险来把你救出来，而你却没有什么想说的？”
“我说了啊……感谢上帝……”
“去你妈的上帝！”芙罗莉特大吼道，“你应该感谢的是我们！”
“我……”男人还是语无伦次，“别、别杀我，我不能死啊……”
“你为什么不能死？”
“还有三个工人，欠我三千万马克……到现在，应该已经一亿两千多万马克了……没有这些钱，我的孩子们……”
“什么？！”芙罗莉特气得咬紧牙关，“三千万，到一亿两千万……
他们欠了你多少年？”
“五个月……”
芙罗莉特再也说不出话来了。她的手指收紧了三次，就要扣动扳机。狄安娜连忙从后面抱住芙罗莉特的腰。
“住手！芙罗莉特！你怎么变成这样？这可是在杀人……”
“现在轮到你来教训我杀人了，嗯？狄安娜？”芙罗莉特吼道，“这种靠高利贷赚钱的、目中无人的人渣……留他有何用？！”
狄安娜没说话，只是一直抱着芙罗莉特的腰。
“我限你三天时间。带着你的全家老小，从这个地方滚蛋！如果三天后我再看到你，格杀勿论！”
“可是，我的钱……”男人呜呜大哭。
“没听到吗？”
“听、听到……”男人哭着，连滚带爬地跑了。
“狄安娜，我……”芙罗莉特轻轻拉住狄安娜抱住自己的手。
“怎么了？”
“我感觉自己有些能理解夫洛达·亥利斯了。”
与此同时，夫洛达的家中。
“飞艇进度如何了？”夫洛达·亥利斯在桌子上写着什么，随口问道。
“非常顺利。按照这个速度，在一年之内就能完成。”
“好。”夫洛达把笔插入墨水瓶。
“另外，有一件事……”
“什么？”
“飞艇现在的研发经费紧张……”
“抱歉，我现在确实没有多余的经费投入到飞艇上了。”夫洛达直接打断了对方的话。
“可是……这样的话……”
“会怎么样？”
“会……会……”
……
“没什么。”过了很久，来人说。
“那就好。不用关心多余的。我给你的任务只有把飞艇造出来这一项。”
“我知道了。”来人的眼神变得凶狠。“如果没有别的事，我先告退了。”
他走出了夫洛达的房门，拳头上青筋暴起。
“我要完成我的计划。不惜一切代价……不惜一切代价！”
第二天，芙罗莉特像往常一样来到了飞艇基地。
“早上好，芙罗莉特小姐。”幽灵向芙罗莉特道早安，“我必须要为我昨天的失礼道歉……”
“没关系，幽灵。”芙罗莉特微笑着，像是什么事都没有发生过一样，“您并没有失礼。是您让我认识到了自己的不足。”
“呃……这么说，您原谅我了？”幽灵也没想到芙罗莉特这么快就会接受自己的道歉，他也有些尴尬。
“当然。”芙罗莉特转换话题，“你知道吗，幽灵？我昨天遇到了一个犹太人。”她把艾伯塔朋友的事情告诉了幽灵。当然，她没有告诉幽灵那个人就是艾伯塔的朋友。
“呵呵。”幽灵苦笑着，“亏您还记得我对您讲的故事啊，芙罗莉特小姐。
“记住，永远不要相信一个犹太人。”幽灵看着芙罗莉特的异色眼睛，“也许你有能力把他当作挚友，但是对他来说，你只是他的一个棋子……帮他完成目标的棋子罢了。为了达成他的目的，牺牲几个这样的棋子都不为惜。”
“我记下了。”芙罗莉特说。她突然好奇起来，忍不住问：“幽灵是怎样看待亡灵小姐的呢？”
“哈哈哈。她是我的徒弟。是我对佣兵界美好的最后想象。除此之外无他。”
“幽灵没想过要和亡灵小姐结……结……”芙罗莉特没说出来。
“结婚？怎么可能！你知道我给她定制武器的事情了吧……”
芙罗莉特点了点头。她发现幽灵脸上没有半点害羞。
“给你讲一段我的往事吧。”幽灵说。
“克拉克，快动手！！”年轻的幽灵把一个人逼到墙角，朝一旁的雇佣兵大吼道。
砰！砰！
枪响过后，幽灵的眼神变得冷峻。他刚刚歪头躲过了一发子弹，
另一发子弹穿过了目标的颅腔。
“克拉克……”
“我没走火。”
“我知道。”幽灵拔出了手枪。
“杀了你，我就可以独吞赏金了。我真的很需要这笔钱。”克拉克说。
“我们出发之前，可没有说过会背叛对方啊……”幽灵由于刚才的一番搏斗，全身都挂了彩。他气喘吁吁地说。
“我不管。我需要那笔钱！”
砰！
一颗子弹毫不留情地射向幽灵。幽灵早就躲在了掩体后，子弹击中了掩体，石块崩裂。
“我会拿到那笔钱！”克拉克像疯了一样，朝幽灵疯狂开枪，他前面的掩体摇摇欲坠。
“很遗憾，你还需要再练练，克拉克。”幽灵在掩体后开枪还击，克拉克在地上滚了一圈，躲过了这轮攻击。
“我没子弹了。”幽灵把手枪从掩体后扔了出来。
“巧了。我也用完了。”克拉克也把手枪扔到地上。
两人拔出了匕首，冲上前打在一处。
此时，一旁的石块后方，闪出了一个白发小女孩。
小女孩捡起地上的一根钢管，朝克拉克而去。
“不！姑娘！你快躲开！”幽灵吼道。
可是亡灵像没听到一样，用尽全力把钢管朝克拉克挥去。
克拉克把钢管拨开，接着匕首失控地朝亡灵的咽喉挥过去。
“啊！”一声惨叫。克拉克倒了下去。
“你这家伙……竟然对小女孩出手……”幽灵咬牙切齿。
“小女孩？”克拉克笑了，“雇佣兵守则第二条……只要是敌人，无论身份，尽杀之。”
“可是她只是一个小、女、孩！！”幽灵怒火中烧，他双手抓住克拉克的头，把他的脖子拧断。
“幽、灵。”回去的路上，一旁的亡灵开口了。
“怎么了，姑娘？”
“他打幽灵、我打他。”
幽灵苦笑起来。“可是，你不够强大，我的姑娘。如果你想要保护我，你首先要做的就是让自己更加强大。”
“怎么变强大？我的身体……”
“我了解你身体的状况，姑娘。”幽灵摸着亡灵的脑袋，“如果先天没有完美的条件……还可以通过后天来弥补。我会给你一把全世界最强大的武器……让所有人都不会因为你的外表而偏见你。让你拥有可以保护自己，以及任何你想保护的人的能力。”亡灵似懂非懂地点点头。“我会、保护幽灵。”
“哈哈哈，好的。我的姑娘成长后，一定会变得非常强大的。等到那个时候，你就可以保护我了。”
“一直。”
“好，一直。”幽灵笑着看着亡灵。
嗒嗒嗒嗒嗒嗒嗒嗒嗒——！
亡灵进行完一轮射击，枪口还冒着烟。
“天哪。”幽灵惊呼道。“这把武器……”
他的脑中闪过无数画面。
“这把武器，足以让无数人一生的努力化为泡影。”
“这不好吗，幽灵？”亡灵疑惑着说。
“当然好。”脸上有些皱纹的幽灵像往常那样摸摸亡灵的脑袋，
亡灵享受地眯上眼睛。“有了这把武器，我的姑娘会战无不胜……是时候给那些瞧不起你的家伙一些教训了。”
亡灵自信地点点头。她把手中的 UMG-9 Rache 紧紧抱在怀里，久久不愿放下。
“不过，姑娘，”幽灵提醒道。“这把枪射速太快，极其容易误伤友军。”
亡灵难过起来，她眼泪汪汪地看着幽灵。
“动脑想一想，姑娘。怎么样才能避免这样的情况发生呢？”
“暗号？”
“不错嘛。”幽灵夸赞道，“我们制定一个只有友军知道的暗号，每次你只要说了这个暗号，我们就会躲远一些，为你的发挥腾出空间。”
“什么暗号比较好呢。”亡灵思考起来。
“（日耳曼俚语）还是老套路。”
“还似老逃路。”亡灵学着幽灵说道。“什么意思呢？”
“我小时候和母亲玩积木游戏的时候她经常说的一句话。是日耳曼俚语，还是老套路的意思。”
“孩是劳套露。”
“哈哈哈，发音不对哦。你再多练练。以后每次你说这句话，我就会躲开。之后就是你的舞台了，姑娘。”
“嗯！”亡灵抱住幽灵的胳膊。
“原来是这样……”芙罗莉特恍然大悟。
“幽灵……”亡灵在幽灵身后抓住他的衣角。芙罗莉特感觉她的声音好像没有那么虚无缥缈了。“不要说我之前的事情。”
“好好。”幽灵说。芙罗莉特看到亡灵满脸通红。
原来她也只是一个少女啊。芙罗莉特这样想道。
“早上好，三位！”艾伯塔的声音传来。“芙罗莉特，我们该上工去了。幽灵先生，回头见。”
“哦，回见。”幽灵说完，带着亡灵走了。
艾伯塔带着芙罗莉特走进飞艇。他绕到一个角落，停了下来。
“芙罗莉特，你到底是怎么对待我的朋友的？他说你拿枪对着他。
你脑子没病吧？”
“没病。”芙罗莉特说，“我冒着生命危险救他出来，而他第一个想到的是感谢上帝，而不是感谢我。而且，在本就崩溃的德意志平
民阶层，他居然向普通民众放高利贷。五个月，三千万马克涨到一亿两千万。你瞧瞧，这是一个人能做出来的事吗？！”芙罗莉特怒吼道。
艾伯塔沉默了。他低着头，一言不发。
“我已经让他离开这个地方了。我不管他在别的地方还会不会残害那里的人……但是只要三天后我再看到他，我一定会让他死得很惨。”
艾伯塔还是一句话不说。芙罗莉特转身离去了。
“伊芙加登小姐。”下午完工的时候，艾伯塔叫住了芙罗莉特。
“什么事？”芙罗莉特由于昨天的事，语气中还透露着不快。
“今天能否来徹空地雷的实验室一趟……最好带着你的同伴一起。我需要让你们帮我一个忙。”
“好吧。”芙罗莉特答应后，没说别的，离开了飞艇基地。
天上满是乌云。她首先回到了据点，狄安娜和贞德都在。贞德看到芙罗莉特回来，微笑着和她打招呼。
“今天，艾伯塔让我们去徹空地雷实验室帮他。我想我们还是去比较好。”
“你能先答应我个事吗？”狄安娜说。
“什么事？”
“不要随便就拿手枪指着别人的脑袋。”
“我不会的。”
“那你昨天……”
“谁叫那个犹太人这么可气！”
狄安娜没说话。
“你越来越像你的姐姐了呢。”贞德拍了拍芙罗莉特的肩膀。
芙罗莉特潸然泪下。“她的身上有着一种我达不到的奔放洒脱……
那是一种……怎么说呢……‘杀尽天下该杀之人’的觉悟。我突然意识到，这可能就是‘杀戮女神’存在的意义。”
“我们走吧。”狄安娜爬上梯子，“贞德小姐在这里待着。”
“不。”贞德说。“我会和你们一起。我不想成为小队中的拖油瓶。我想要付出些什么。”
“你付出得还不够多吗，贞德小姐？”狄安娜看着贞德，“你救了我的命，不惜牺牲自己……你永远是那样无畏……”
“那么，请让我去。”贞德斩钉截铁地说。“我的前半辈子都在暗无天日的军事基地遭受折磨……能有现在恢复自由的一天，是我之前想都不敢想的。所以，我会不惜这条性命来完成我认为正确的有意义的事情。”
“狄安娜。让伊莎贝拉去吧。”芙罗莉特也说。
“好吧！”狄安娜叹了口气，“我们出发。”
外面下起了雨，不时还伴有闪电和雷声。三人穿着雨衣在夜间的柏林街道上穿行，终于来到了那间破败的木屋前。
咚咚咚！“有人在吗？”芙罗莉特压低声音问。
“伊芙加登小姐吗？”门微微打开，艾伯塔露出一只眼睛。看清是芙罗莉特后，他这才拉开门。
“快请进！”
“介绍一下。这是我之前与您说的我的第二个同伴，贞德小姐。”
三人进屋后，芙罗莉特向艾伯塔介绍道。
“很高兴与您见面……？！”艾伯塔看到了贞德的金属手臂，吓得倒退了一步。
“这位小姐的身体构造异于常人。”芙罗莉特像往常一样解释。
贞德似乎很受伤，她不想让别人把自己当作异类来对待。
“天哪……这位小姐……”艾伯塔仔细观察着贞德的手。“可以随意塑形的液态艾德曼银……恕我直言，小姐，您就是工程学界最璀璨的结晶。”
贞德不喜欢别人夸赞自己的身体，她有些不愉快。芙罗莉特连忙岔开话题。
“艾伯塔先生今天叫我们来有什么事情吗？”
“有，当然有——我想让你们帮我测试这个气体压强感应系统。”
他指向旁边桌子上的小木盒，“我用同样的方式又制造了一个。如果这个成功了，那么徹空地雷一定也会成功的。”
狄安娜还从来没有见过徹空地雷，她一直在旁边仔细观察。
“具体……怎么测试呢？”
“这个，”艾伯塔拿出了一架小型飞行器，飞行器的上方是一个螺旋桨。螺旋桨上面绑上了刀片。“这个是我用纯机械原理制造的飞
行器，可以垂直上升 3 分钟左右。我会先放飞这架飞行器，然后再放飞绑了气球的气压感应系统。只要飞行器仍在运行，旋转的螺旋桨附近一定就是气压最低的地方。我在气球里放了一把绑有重物的小型降落伞。如果实验顺利的话，螺旋桨上的刀片会划破气球，里面的降落伞会坠到地面。我需要你们帮我在四处查看是否有降落伞掉下来。”
芙罗莉特听懂了，她点了点头。
“另外两位小姐，准备好了吗？可以的话，我们现在就开启实验。”
“准备好了。”狄安娜和贞德说。
艾伯塔穿上雨衣，带着飞行器和气压感应系统走了出去。一道落雷劈下来，落到一旁的小山包上。
轰隆……
“小心啊，小姐们。”艾伯塔警告道，“被落雷劈中的话那可真的是上帝都救不回来了……
“另外，小姐们，”艾伯塔接着说，“我们必须收集到落下来的
重物，这次实验才算成功。如果你们只是看到降落伞落下来了，但是有收集到重物，我是不会认可这个结果的。所以，只要你们看到了降落伞落下来，一定要尽全力看看它落在哪了，把重物捡回来。”
“我们明白。”狄安娜说。
“我现在放出飞行器。飞行器飞出半分钟左右，我会放出气球。气球的上升速度比飞行器要快，所以只要我制作的气压系统是完善的，实验就一定会成功。我放出气球后，请小姐们暂时分开。伊芙加登小姐去那边。”他指向一个小树林，“狄安娜小姐去那座小丘附近。贞德小姐去那边的湖。”
他安排完毕后，给飞行器上足发条，双手一送，飞行器在雷雨中盘旋上升。
大约半分钟后，他又拿出绑了气球的气压感应系统。
“准备，小姐们，我要放气球了。”他松开手，气球带着气压感应系统飞了上去，很快就没了影。
芙罗莉特三人赶紧前往各自的地方。雨越来越大，哗哗声似乎掩盖了一切，芙罗莉特听不到任何其他的声音。她只能拿手在眼睛上方挡着雨水，奋力仰望天空，查看有没有东西落下来。
轰！！！
就在她全神贯注地看着天的时候，一道落雷正好劈到芙罗莉特的身旁不远处，她被震飞了出去，耳朵里只有嘤嘤的耳鸣声。
她感觉头晕目眩，就要继续这样昏过去……
突然，空中的乌云中闪过一道雷电，她猛然看到在乌云里隐藏着一个小型降落伞。
“我发现降落伞了！”她也不管剩下三人是否能听到，竭尽全力大喊着，同时眼神死死地盯着云层当中还是一个小黑点的降落伞。
她发现降落伞正慢慢朝着南边的湖处掉落。于是她奋力爬起来，跟着降落伞朝湖旁边跑过去。
“芙罗莉特！”跑了不久，她听到了贞德的叫喊，“你发现降落伞了吗？”
“发现了！就在那里！”她没敢看向别处，眼睛还是一直跟住降落伞。降落伞越来越大，渐渐地，贞德也发现了它。
“它好像要掉到湖里去了……”芙罗莉特没有犹豫，径直走进了湖中。湖水慢慢地没过她的膝盖和腰，但是她依旧没有停下。
湖水彻底没过了她的全身。她从水中浮起来，双脚已经接触不到湖底了。降落伞就在自己头顶 10 米高的地方，她双手向前划着水，朝降落伞的落点游去。
扑通！清脆的落水声。芙罗莉特向前猛地游了几米，一把抓住了降落伞。
她把降落伞从水里拽出来，发现下面拴着一枚金马克。
她笑着摇摇头，接着举起手中的东西，向岸边的贞德大喊：“我拿到了！！！我拿……？！”
贞德为芙罗莉特感到开心，可突然，她发现芙罗莉特沉入了水下。
“芙罗莉特？芙罗莉特！！”贞德意识到不妙，但是她的身体一滴水都不能沾，根本没法下水救芙罗莉特。
“等着我！我去找狄安娜！”贞德迅速地跑去树林那边。
芙罗莉特感到脚踝被什么东西缠住了，动弹不得。而且这东西越缠越紧，自己的脑袋已经浮不上水面了。
应该是一捆水草？她想拔出西洋剑砍断水草，但是因为水下压强异常，她怎么也拔不出剑。窒息的痛苦让她忍不住奋力挣扎，但是挣扎得越厉害，水草就缠得越紧。
对了，还有手枪！如果自己鸣枪示警的话，狄安娜她们可能会听到……
她用尽全身力气从手枪袋里掏出手枪，向上瞄准——咔、咔、咔。
只传来扳机扣动的声音。子弹里的火药应该是都被浸湿，无法使用了。
她挣扎的力道越来越小，逐渐没了动静。
就在恍惚中，她突然感到自己的手腕被人抓住，接着脚下一松，开始向水面上浮去。
“……莉特！芙罗莉特！！快醒醒！！！”
“咳咳咳咳！”芙罗莉特的头向一旁摆去，咳出了一大堆水。“我拿到了……”她这才发现，即使刚才失去了意识，她的手中还是一直握着那枚金马克。
“别管东西了！”狄安娜带着哭腔说，“你刚才应该是被水草缠住脚了……要不是贞德小姐跑来叫我去救你，你肯定已经没命了！”
“谢谢你……救了我。狄安娜。”芙罗莉特拉住狄安娜的手。
“谢天谢地……”贞德也在一旁祈祷。
“我们回去找艾伯塔吧。”芙罗莉特慢慢爬起来，但她还是有些站立不稳。贞德连忙扶住她。
三个人回到了艾伯塔的木屋前。
“怎么样，小姐们？”
“我拿到了。”芙罗莉特说，她把金马克递给艾伯塔。
“没错……这就是我在降落伞下绑着的东西……实验看上去很成功啊。这多亏了你们的帮助，小姐们！”艾伯塔恭恭敬敬地行了个礼，
“这样，我的徹空地雷就算彻底完成了。一切就等着飞艇试飞的那一天了。”
“照我们的进度，飞艇还需要多久才能完成呢？”
“还需要半年左右。我会尽量加快进度。”
“那么，我们先告别了。”芙罗莉特说。
“晚安，小姐们。”
芙罗莉特三人离开了艾伯塔的小木屋。
“我想再去武器店看看。我的手枪被打湿了。”
“好吧。顺便问一下复合弓的制作进度。”
“只过了一天啊，狄安娜小姐。”芙罗莉特笑道，“我能理解你急着使用新武器，不过不要着急嘛。”
她们来到了武器店。老板还在桌子前制作着什么。
“啊，是亥利斯先生的佣兵小姐们。”老板说，“才过了一天，就等不及了？”
“不是的。我的手枪被打湿，使用不了了。您看……”
武器店老板接过手枪看了看，随手放在一旁。
“说来也巧。就在今天，我朋友送给了我一把他最得意的作品。”
“什么作品呢？”
“就是这把。”
老板从一旁的抽屉里拿出了一把左轮手枪，放在桌子上。
“这把手枪没有型号。是我的朋友倾尽心血制造的。内部是高精度机械系统，装配.357 狙击枪专用子弹和 2.5 倍瞄准镜。您是否想试试？”
“我想试试。”
芙罗莉特没说话，但是狄安娜开口了。
“请。”老板指了指手枪。狄安娜慢慢将它拿起来，把弹巢磕出来看了看。
“狙击枪专用子弹……”她用手枪瞄准镜瞄准靶子的中心。
砰！！！
一声巨响。狄安娜吓得差点扔掉手枪。
靶子正中心出现了一个弹孔。但是狄安娜感觉枪管已经要飘到天上去了。
“如你所见，这把手枪后坐力巨大。但是其威力也大。如果你们想要匹敌 UMG-9 Rache 的武器的话，这一把就是最佳之选。”
“多少钱呢？”
“两亿马克。这把枪就是你的了。”
“成交！”
狄安娜把两亿马克拍到桌子上，然后拿起手枪的枪管，把枪柄递给芙罗莉特。
“这是对你的回礼，芙罗莉特小姐。”
芙罗莉特还没有从这把枪的威力中回过神来，她不知所措。
“拿好！”狄安娜展开芙罗莉特的手，把手枪放到她的手里。“这
今后就听命于你了。”
“谢谢……你。”芙罗莉特接过手枪，仔细打量。“请问……店主先生，您这里可以在枪上刻字吗？”
“当然可以。另外，这把枪也属于定制的枪械，没有标准的名字。
你可以给它起一个。”
“就叫它……杀戮女神。”
贞德微笑起来，狄安娜低下了头。
“同时，在上面刻上：‘芙罗莉特与安德瑞娅共同手握着这把铳。’”
“好的。型号便是‘.357 GOS①’。记好了。”
“就用这把武器去打败夫洛达、幽灵与亡灵吧。”狄安娜拍拍芙罗莉特的肩膀。
店主很快刻好了字。芙罗莉特亲吻了这把枪，把它放进手枪袋里。
“芙罗莉特对枪的看法……究竟是什么呢？”回去的路上，贞德问芙罗莉特。
“我在最开始非常讨厌手枪……因为它是杀死我姐姐的元凶。但有一天，我又梦到了安德瑞娅。”
“为什么芙罗莉特要禁锢自己呢？”安德瑞娅笑着说。
“因为……因为……你……”芙罗莉特哭得说不出话来。
“没必要的。”安德瑞娅笑笑，“时代已经变了，芙罗莉特。属于旧骑士的时代已经过去了。我非常支持你喜欢西洋剑并练习了那样
长的时间，但我不希望西洋剑成为你杀死别人的工具。”
“可是，我没杀过……”
“当初杀拉斯普京便是这样。是我允许你用手枪杀了他。因为我希望西洋剑成为你有魅力的地方，而不是杀人的手段。你自己也很讨厌用西洋剑杀人吧？”
“是、是的。”
“在你之后的为和平奋斗的冒险中，不可能保证不去杀掉某个人的。因为我是杀戮女神，我能够明白这一点。因此我希望你能够接受手枪并使用手枪。在当今的时代，仅使用西洋剑的你战斗力一定比不上用热兵器的人。使用手枪也是芙罗莉特的一种自我保护的手段。”安德瑞娅拉住芙罗莉特的手。“我爱你，芙罗莉特。我不希望你受伤，也不希望你因为我而改变什么。芙罗莉特就是芙罗莉特，是世界上独一无二的存在，是美丽的女孩子。是最强少女兵薇尔莉特和陆军大佐吉尔贝鲁特的女儿，是我，安德瑞娅的妹妹。因此，你只需要活出自己就好。”
芙罗莉特紧紧抱住安德瑞娅，就在这时，梦醒了。
①“杀戮女神”的英文 Goddess of Slaughtering 简称 GOS。另外使用.357 子弹，所以型号为.357 GOS。
“原来是这样啊……”贞德若有所思。
“那这样说的话，我是狩猎女神。我会保佑每一个仍未婚嫁的少女。所以在芙罗莉特结婚之前，我都会保护你的。”狄安娜说。
“我不会结婚的。”芙罗莉特说，“其实……我爱着我的姐姐。
我无时无刻不想和她在一起。我的心里只有她一个人。她是我唯一一个可以当作终身伴侣的存在。”
狄安娜和贞德都沉默了。狄安娜虽然无法理解芙罗莉特，但她也被芙罗莉特姐妹间深深的感情所打动了。
“我想，她也是爱你的。”贞德说，“感情是不会骗人的。而我亲眼见过你的姐姐。只有至纯至臻的感情才会让你姐姐这样对待你。”
芙罗莉特感动地点点头。她握住手枪“杀戮女神”的枪柄，泪水模糊了她的视线。
三个月后，芙罗莉特和狄安娜动身去武器店取复合弓。
她们刚到武器店，老板就认出了她们。
“欢迎！小姐们！”老板说，“是来拿定制好的武器对吧。”
“是的。请问老板定制好了吗？”
“那当然。”老板骄傲地拍拍胸脯，“记得在别人问起的时候告诉他们是我定制的就好。”
“所以，武器在哪呢？”
“喏，喏，这就是。”老板从旁边的架子上取下复合弓，递给狄安娜。
狄安娜眼前一亮。
手中的复合弓闪着透亮的金属光泽，弓弦在弓的两侧沿着滑轮绕了几圈。整体外观非常好看。
狄安娜拉了两下弓弦，传来了铮铮的响声。她非常满意。
“要不要来靶子这边试一试？”老板问。
“那当然要啦。”狄安娜的脸上是藏不住的欣喜，她拿起一支箭，
走到靶前，张弓搭箭，将弓狠狠地拉满。
啪！
弓弦一响，箭像出膛的子弹一样射向标靶。
狄安娜定睛瞧去，只见箭直接射穿了标靶，又有一半扎入了墙体。
“天哪，这把弓……”
“怎么样，狄安娜？”芙罗莉特问。
“是我见过的威力最大的弓了。”
几人正在交谈，眼尖的狄安娜突然看到门口不远处闪出了两个影子。
“不好，芙罗莉特，是幽灵和亡灵！我必须回避一下了！”
芙罗莉特还没反应过来，狄安娜迅速跑出武器店，一溜烟没影了。
她转头一看，幽灵和亡灵已经走到了店门口。幽灵的背后还背了一把滚轮闭锁式步枪。
她只好硬着头皮上前打招呼。
“你好，幽灵、亡灵小姐……”
“哟，这不是芙罗莉特小姐吗？”幽灵吃了一惊，你怎么会在这里呢？
“我……在这里挑选武器。”
“原来如此。”幽灵并没有过多为难芙罗莉特。
“幽灵来这里又是为什么呢？”
“哦，我来给这位姑娘的武器做一下保养。”幽灵说。他向亡灵伸出手，亡灵掏出 UMG-9 Rache 递给幽灵，幽灵又把它交给店老板。
“费舍先生，还是像往常一样。”
“我明白。”
“这是在做什么呢？”芙罗莉特问。
“保养武器啊。”幽灵说，“好的武器，都需要每隔一段时间进行保养，维护它的基本性能。”
“你也有武器吗？”亡灵突然说话了。
芙罗莉特一时间不知道如何是好，她连忙掏出“杀戮女神”，把枪柄递给亡灵。
“有的，是这一把。”
亡灵看了看。“收起来吧。这把枪很不错。希望你能够善用她①。”
芙罗莉特点点头。“请问，亡灵小姐为什么不太经常说话呢？”
“因为，我不太喜欢说话。”亡灵说。“而且有时，比起我来说，让幽灵说更顺利些。”
“我倒是认为亡灵小姐说起话来会更可爱一些啊。”芙罗莉特说。
“这、这样吗……”亡灵脸唰地通红，“可爱、什么的……和我……肯定是不搭的吧……”
“那怎么会呢，我的姑娘。”幽灵笑着拍拍亡灵的后背。“芙罗莉特小姐说得非常有道理。看来之后我也应该让你多说说话才行呢。”
“连、连幽灵也……”
① 此处并非笔误，亡灵的确用的是女性称谓“她”。
“这姑娘一紧张起来，说话就比较结巴。不用在意。”幽灵向芙罗莉特解释道。
芙罗莉特点点头，她突然想到了什么，问道：“那天晚上，我们在医院见面的时候，幽灵曾经说过感受到手术室里有死亡的气息……
那是为什么呢？”
“因为，我的确可以感知死亡。”幽灵说，“知道我的代号是怎么来的吗？”
“不知道。”
“过一会，你会知道的。”亡灵说，“你，跟着我们。”
“请问，二位接下来要去干什么呢？”
“暗杀。”
“？！”
芙罗莉特惊呆了。“在这里说……没问题吗？”
“都是自己人。有什么担心的呢。这位费舍先生与我和亥利斯先生都是老相识。”他指了指武器店老板，“所谓暗杀，就是要在神不知鬼不觉的情况下把目标杀死。而且自己还要全身而退。这说起来容易，做起来可难啊。我曾经有很多雇佣兵同伴，都是接下了暗杀的任务但是一去不复返。”
“幽灵是暗杀的神。”亡灵说，“幽灵的暗杀。从来没有不成功过。”
“还得是我的姑娘啊。就会夸我。”幽灵摸摸亡灵的头，她享受地眯起眼睛。
“那么，我们暗杀的目标是……？”
“一个反对亥利斯先生的议员。亥利斯先生很快就要参加大选了。
选票对于他来说非常重要。如果他大选成功了，无疑会成为整个德意志最高的统治者。在那时，就不会再有人撼动他的地位了。”
芙罗莉特心里五味杂陈，但是表面不敢表现出来。
“祝他好运。”芙罗莉特说。
“嗯。没问题的话，我们现在就出发。”幽灵看了看手表，“再过一个小时，他就会在街道上演讲了。”
“请问，他是犹太人吗？”
“哈哈哈。只有杀一个流着异族血液的人的时候，我才会这样云淡风轻。”
芙罗莉特点点头，她跟着幽灵亡灵走出了武器店。
“那个……亡灵小姐的武器……”芙罗莉特提醒道。
“还没保养好呢。”幽灵说。
“那亡灵小姐并不是一直带着武器行动吗？而且一会儿会不会很危险呢？”
“这次暗杀非同一般。如果姑娘使用了武器，就会暴露自己的身份。所以，还需要那就麻烦你来保护我的姑娘。可以吗？”幽灵说。
“啊……可以。”芙罗莉特说。她回头看看亡灵。她正在欣赏路边的街景。
他们沿着街道走到尽头，幽灵向右转打开了一所公寓的门。三人走了进去。他们又沿着楼梯走到顶楼，现在映入眼帘的是一个直梯。
“我们上去吧。”幽灵说完，纵身爬了上去。芙罗莉特和亡灵也跟着她爬了上去。
“暗杀交给我。芙罗莉特小姐，一会儿暗杀完成后我会先逃跑。
你负责掩护着姑娘离开。记住，遇到蓝色服装的宪兵可以随意攻击。”
“好的。”芙罗莉特说。
“好了，这个给你。”幽灵掏出一个望远镜，扔给芙罗莉特。她用双手接住。“一会用这个来查看动向。姑娘眼神不太好，你还要多理解她。”
“我明白。”芙罗莉特说。
“还有这个。”幽灵又扔给芙罗莉特和亡灵一顶斗篷。
“用这个遮住脑袋，别让别人注意到你们的真实身份。另外不要说话。你们都是女孩子家，暴露了自己不太好。”
“收到。”芙罗莉特和亡灵用斗篷遮住脑袋，只留两只眼睛在外面。
“一切准备就绪了。你们顺着房顶，跑到那边。”幽灵指了指对面的房顶，“在那里等着我。事情发生之后，你们就赶紧撤离。”
“撤离到哪里去呢？”
“姑娘会告诉你的。快走，目标快来了。”
芙罗莉特和亡灵沿着房顶向前跑去。芙罗莉特还是第一次在房顶上穿梭，她看到旁边的街道和车辆都很小，完全和在地面上不是一个景象。
她们前往了幽灵所在对面的房顶上。为了减小身位，她们都趴了下来。芙罗莉特掏出望远镜看向下面的街道。
下面街道上车水马龙，但是一个讲台在街道旁边非常显眼。她又看了看幽灵，发现他已经卸下背后的滚轮闭锁式步枪，瞄向了讲台的位置。
“民众们！能否耽误你们的一小部分时间呢！”一声大喊传遍了街道。芙罗莉特发现很多行进中的路人都停下了脚步，甚至有些车辆都停了下来，摇下窗户看着讲台。后面的车辆疯狂按喇叭。
“我是马克西米利安·舒尔茨！我今天站在这里，是为了给我们民众当中的一些人讨回公道！
“大家都知道，最近的夫洛达·亥利斯十分具有人气。更有赢得大选的趋势。但是，他主张的针对犹太人政策，我不能苟同！先不论我也是一个爱着祖国的犹太人，在场部分民众，有的人的亲属可能也是犹太人。大家真的能完全支持亥利斯的方针吗？如果亥利斯当选了，那么我们的国家就会打开潘多拉的魔盒。所有的犹太人会被驱逐，先天就和犹太人有关联的人一个都逃不掉。大家希望这样的事情发生吗？与英国和法国不同，我们是一个多民族国家。正因如此，我们才更要维护民族之间的和谐，而不是一味地、强制地扼杀掉其他民族而只保留一个。”
台下传来了掌声和奚落的欢呼声，远没有夫洛达演讲时的那样激烈。
“你有什么证据表明，亥利斯会驱逐全部的犹太人？”台下有一个群众说，“现在有些人还说他自己本身就是一个犹太人呢……”
天空上的云突然开始散去，太阳光撒向街道。
“因为，他其实已经开始行动了！他……他囚禁了很多犹……”
砰！
一声炸裂的枪响，刚才还在演讲的马克西米利安·舒尔茨倒在血泊之中。人群一片大乱，哭喊声、奔跑声、汽笛声乱成了一锅粥。
“在那边，那边！”突然一个身穿蓝色衣服的宪兵指向了幽灵那边的房顶。
“哪边？”
“那边！快去追！”
不好！他是怎么暴露的？顾不得想那么多了，芙罗莉特掏出“杀戮女神”，使用上面的 2.5 倍瞄准镜，对准宪兵扣下了扳机。
砰！
又一声枪响。人群更加纷乱了。芙罗莉特只看到宪兵的耳朵掉落在地，他自己也被震晕过去。芙罗莉特连忙拉起身后亡灵的手，跑下公寓楼。
“把斗篷摘了，亡灵小姐。”芙罗莉特摘下斗篷，也替亡灵摘下了她的斗篷。
她们走下楼，街道上已经一片大乱。警察、宪兵、民众将街道占据地水泄不通。
“跟我来。”亡灵说。她带着芙罗莉特穿过人群，左拐右拐，进入了一条小巷子。
“你救了幽灵。谢谢你。”亡灵对芙罗莉特说，她满脸通红。
“举手之劳罢了。”芙罗莉特并不开心。她认为刚才演讲者说得并无道理，但是自己已经不知道该站在哪一队了。
她们沿着小巷走了不久，走到了一个铁门前。亡灵用钥匙把铁门打开，里面像是一个储藏室。幽灵正在里面喘着粗气。
“幽灵，你还好吗？”亡灵流下眼泪，她扑到幽灵的怀里。
“还好，不用担心，姑娘……芙罗莉特，帮忙把门关一下。”
芙罗莉特把门掩上。幽灵轻轻推开亡灵。
“刚才该死的太阳光让我的瞄准镜反光了，所以被发现了。”幽灵说，“我听到第二声枪响了。是你做的吧，芙罗莉特小姐。感谢你。”
“没什么大不了的。”芙罗莉特说。
“老了呀。有些事情处理不如从前了。”幽灵摸摸自己灰白色的胡须，“如今的时代，很快就要变成你们这群年轻人的天下了。”
亡灵一直依偎着幽灵，幽灵轻拍亡灵的胳膊。
“你很有当雇佣兵的潜质。不考虑一下吗，芙罗莉特？”幽灵半开玩笑道。
“幽灵为什么会选择做雇佣兵呢？”芙罗莉特没有回答幽灵的问题，而是反问道。
幽灵苦笑了一声。
“我承认我刚才是开玩笑的，芙罗莉特小姐。我想没有人会主动选择做雇佣兵的。这是一个有今天没明天的职业……我们随时可能会死。而我当雇佣兵的理由，就是因为我没有什么牵挂了。
“我出生在瑞士一个小村庄的家里。当初家里人为我起过名字，
但是我忘了。我五岁的时候，亲眼目睹了自己的全部亲人被仇家杀死。
就在我走投无路的时候，我遇到了我的老师。他虽然是一个暮年的老者，但是他把他这辈子全部的格斗技巧和枪械技巧都教给了我。我在他老人家那里度过了十余年的时光，直到亲眼看着他安详离世。
“我凭借着我的能力成为了雇佣兵。最开始成为雇佣兵是为了找
曾经的仇家报仇。我带着匕首潜入了他们的家，将他们全家老小全部杀死，一个活口都没留。从那时起，我便知道，我已经没有任何牵挂了。
“但是这句话放在现在也不对。曾经我接到了一个任务。一个身上被严重烧伤的人来找到我，花费了他全部的身价让我去杀掉一个犹太人。他给我讲了事情经过，就是我一开始给你讲的故事，芙罗莉特小姐。”
“这居然是真实的……”
“那个人不久后死了。我杀掉了那个犹太人，之后去了他曾经的住宅。然后发现了已经饿了好几天的姑娘。
“而她，就是我最后的牵挂。我从那时，就有了两个想法，第一，不要相信任何一个犹太人。第二，就是要亲眼看着这个姑娘长大。虽然现在她还在跟着我做雇佣兵出生入死，但再过几年我就可以退休了。到那时候，我会尽全力给姑娘一个正经的工作。芙罗莉特你的工作我记得是自动手记人偶？”
“是的。我母亲曾经就是自动手记人偶，而我继承了她的衣钵。”
“罕见的自动手记人偶世家。不错啊。”幽灵夸赞道，“不知道姑娘到时候能不能也做你的职业呢。”
“现在电话已经很普及了，自动手记人偶其实已经强弩之末了。
如果不是夫洛达先生在招聘自动手记人偶，我就找不到其他工作的场合了。”
“这样吗。不过，我想你可以帮帮这个姑娘。你们都是同龄人，
也是年轻人。新的时代很快就是属于你们的时代了。我，亥利斯先生，艾伯塔，都会被时代所淘汰。”
“嗯。”芙罗莉特点头。
他们又等了一段时间，外面并没有什么动静。他们这才走出这间储藏室。
“那么，我先告辞了。明天见，两位。”
“明天见，芙罗莉特小姐。姑娘，你也要学会说。”
“明、明天见。”
“加上称谓。”
“芙罗莉特小姐。”
“明天见，亡灵小姐！”
他们告了别，芙罗莉特返回了据点。
“今天你去哪了？怎么这么晚才回来。”
“和幽灵、亡灵在一起。我想问你们一个事情，狄安娜、伊莎贝拉……”
“问吧。”
“请问。”
“首先，我要给你们讲一个故事……”
她把幽灵告诉她的故事讲给了狄安娜和贞德。
“我不知道我现在该站在什么样的立场上了。也许夫洛达上位后一定会变成犹太人的地狱，但是我认为有时候，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
“怎么说呢，芙罗莉特。”狄安娜转向一旁，手指抚摸着下巴，
“犹太人可能确实没有那么完美。但我始终认为，他们是活生生的人。不应该被如此对待。”
“嗯，我也这么想，芙罗莉特。”贞德也应道。
“而且，现在的重点已经不是如何对待犹太人了。而是，如果夫洛达上位，他很可能发动战争。如果真要到那一天，我们无论如何也要想办法将他置于死地。”
“是啊。”芙罗莉特说，“我们不能眼睁睁地看着再一次发生战争。”
“不过，我们现在要做的还是先把飞艇这件事情处理完毕。”狄安娜说，“先对他采取有效打击，挫败他的精力，再考虑如何让他彻底放弃战争，或者把他置于死地。”
“说得好。”贞德赞同道。
犹太人、飞艇、夫洛达……要思考的事情太多啦。
她干脆不想这一切。眼下最需要关注的还是飞艇的建造。
明天，还会有新的建造任务等着芙罗莉特。她必须为此做好准备。
光阴似箭，日月如梭。转眼间，半年时间过去，飞艇的建造已经迎来尾声。
“早上好，芙罗莉特小姐！”幽灵依旧向芙罗莉特打着招呼。芙罗莉特笑着点头。在飞艇基地里，飞艇的框架外已经蒙上了白布，已
经看上去非常像“飞艇”了。
芙罗莉特走进飞艇，一个一个地数着，发现了至少 20 包降落伞。她放下心来。
她又前往了驾驶室。驾驶室装修得非常漂亮，木制的舵和操纵杆、精密的旋钮和按钮一应俱全。她满意地走出来。
“今天就是飞艇充气的日子了。一会艾伯塔和亥利斯先生都会来。人员到齐后，我们就开始给飞艇充气。”幽灵说。
芙罗莉特应了一声，转头看着亡灵。她的眼中闪过一丝期待。
“早上好，先生们、小姐们。”一个庄严的声音响起。芙罗莉特看去，夫洛达·亥利斯走进了基地。这是最近半年来芙罗莉特第一次见到夫洛达。她有些紧张。
“好久不见，芙罗莉特小姐。这次飞艇能够完成，多亏了你的努力。”夫洛达说。
“不不，是总工程师艾伯塔先生付出了更多。”芙罗莉特连忙摆手。
夫洛达微微一笑。“总之，你功不可没。飞艇试飞成功后，我会给你一个更好的差事。”
“谢谢您，夫洛达先生。”
“我是不是来晚了？”远处传来艾伯塔的声音。他摘下安全帽，
朝夫洛达行了个礼。“亥利斯先生，贵安。”
“艾伯塔啊。也辛苦你了。”
“不辛苦不辛苦。能为亥利斯先生效劳，是我一生的荣幸。”、
夫洛达笑了两声。“人都到齐了。告诉工人们可以充气了。”
“收到。”艾伯塔重新戴上帽子，小跑着跑远了。
芙罗莉特能看到他爬上了飞艇，在上面挥手指挥。
“开始充气——”他们听到艾伯塔喊道。
呲————
一声巨大的响声，飞艇的体积开始迅速膨胀。不一会儿，飞艇的前半部分已经鼓胀得像个气球。同时，前端部分开始慢慢飘起，离开地面。
“它应该不会就这么飞起来吧？”幽灵皱起眉头。
“应该不会。飞艇内部安置了足够量的重物。”芙罗莉特说。夫洛达点了点头。
过了一会儿，飞艇的尾部也鼓胀起来了。正如芙罗莉特所说，飞艇果然没有飘起来。
“充气成功了——！”不一会，艾伯塔从远处跑来，边跑边招着手。
“非常好！”夫洛达说，“既然这样，我们明天就试飞。芙罗莉特！”
“我在。”
“通知所有工人，明天试飞。”
“收到！”芙罗莉特回应。
一切准备就绪，夫洛达、幽灵和亡灵离开了飞艇基地。
“艾伯塔先生。明天就要行动了呢。”
“是啊。”艾伯塔说着，眼睛却总是盯着一旁。
“你准备好了吗？”
“准备好了。但是我分身乏术，明天飞艇试飞的时候我要陪着亥利斯。所以麻烦你的同伴明天准时到达我的小屋。飞艇会固定飞过我小屋的上方，提前 2 分钟左右剪断绳子，徹空地雷就会自动寻找飞艇的位置并爆炸。”
“好的。”
“那么，祝你好运。明天见。”艾伯塔摆手道。
“也祝您好运。”芙罗莉特做了个致意的动作，离开飞艇基地，前往了据点。
“充气仪式怎么样？”狄安娜问。她正躺在沙发上嚼坚果，旁边立着芙罗莉特为她定制的复合弓。
“很成功。夫洛达对我说，明天就要正式试飞了。”
“做好准备了吗？芙罗莉特？”
“嗯。”芙罗莉特说，“不过明天艾伯塔没法去操作徹空地雷。
需要你和贞德小姐去一趟他的小屋。”
“具体怎么操作呢？”贞德问道。
“还记得徹空地雷是被绳子绑在地下的吧？艾伯塔说的是，只要剪开绑着地雷的绳子，它就会自动飞到天上去。明天，飞艇固定飞过
这间木屋。你们需要提前两分钟剪断绳子，地雷就可以飞上去炸毁飞艇了。”
“嗯，我明白了。”狄安娜说。“夫洛达那家伙……终于可以让
他结结实实地吃一次瘪了。摧毁了他的战争利器，看他还有什么办法发动战争。”
“是啊。”芙罗莉特说，“想必这次的计划会给予他很大的打击。
即使没法让他断了发动战争的念头，也要削减他的实力，减慢他发动战争的速度。”
“我在想，飞艇如果被炸毁，作为总监的芙罗莉特不会被怀疑吗？”
“我想不会。因为我只是一个自动手记人偶，并没有制造出徹空地雷的聪明头脑。而且，到时候我会假装不知道这件事的。”
“那就好。”狄安娜松了口气。“那么，一切就看明天了。”
“不过，我一会要去拜访一下小格鲁。明天想必会非常危险，我要警告他不要出门。”
“确实啊。提醒一下他，以防万一也好。”
芙罗莉特告别了狄安娜两人，前往了麦克尔的别墅。
咚咚咚！
“是谁？”一个女人的声音。
“是缪勒太太吗？我是芙罗莉特……”
“请进！”门被打开，麦克尔的妻子站在里面。“非常抱歉，麦克尔出去办事去了，一会才会回来。你陪陪小格鲁吧。”
“好的。麻烦您了，夫人。”芙罗莉特行了个礼，来到了小格鲁的房间前。
他刚走到房间门口，小格鲁就开了门。
“阿姨，有客人来了吗……芙罗莉特小姐？！”
芙罗莉特一把抱起格鲁。他也紧紧抱着小姨。
“有一段时间没见面了吧……你还好吗？”
“非常好！大叔为我推荐了很多著作，我几乎每天都在看书。”
“看书虽好，别忘了吃饭和睡觉哦。”
“没忘没忘！每次阿姨叫我吃饭睡觉的时候，我都会听她的话呢。”
“那就好。麦克尔先生什么时候回来呀？”
“一会儿就回来了……瞧，他来了！”小格鲁跳下小姨的怀抱，
小跑着跑到门前，熟练地打开门。门口站着麦克尔·缪勒。
“小格鲁呀。”麦克尔摸摸小格鲁的头。
“小姨！小姨她来了！”小格鲁蹦跳着说。
麦克尔抬起头来，看到了芙罗莉特。
“芙罗莉特小姐……好久不见了啊。”
“好久不见，麦克尔先生！”芙罗莉特行了个淑女礼。
他们围着茶几坐在沙发上。
“我今天来，是要告诉两位一件大事的……”芙罗莉特神情严肃。
小格鲁和麦克尔认真地听着。“明天，飞艇‘海瑟薇’号就要试飞了。
而我们会炸毁这艘飞艇。当然不是全部炸毁，上面的人还有机会逃生。
我们在上面配置了很多降落伞。”
“……这么巧啊。”麦克尔低着头叹了口气。
“什么？”芙罗莉特不明就里。
“其实……我作为一战老兵被邀请去参加飞艇的试飞了。夫洛达·亥利斯亲自邀请我去的。”
“不！麦克尔先生！你不能去啊！虽然飞艇上的人有机会逃生，但是万一……”
“对啊大叔，你不能去啊……”小格鲁也说。
“那可是夫洛达·亥利斯啊，芙罗莉特小姐。你应该比我更熟悉他。他亲自来邀请我，我不能不去。”麦克尔说，“而且，作为一个飞行员，我也很想去飞艇上面看看。”
“无论如何也要去吗？”小格鲁难过地看着麦克尔。麦克尔耸耸肩。
“……那好吧。”芙罗莉特低着头，“一定要留意飞艇上的降落伞，出现危险一定要及时逃生……”
“好的。”麦克尔点头。
“小格鲁。”芙罗莉特看着小格鲁。
“怎么了，小姨？”
“明天一整天都要在家里待着。外面随时可能有大事发生。为了自己的安全，一定不要溜出去玩呀。”芙罗莉特担心地说。
“好的。”
“一定要保证哦？和小姨拉钩。”芙罗莉特伸出小指。
格鲁克斯金德也伸出小指，和芙罗莉特拉钩。
“这才是乖格鲁。”芙罗莉特摸摸小格鲁的头，“祝你好运，麦克尔先生。……一定要活着回来啊。”
“放心。”麦克尔说。“我都在一战的战场上存活下来了，已经没什么可害怕的了。即使是我最后的旅程，能坐一次飞艇，也值了。”
“这是什么话呀，麦克尔先生！”芙罗莉特急得快哭了，“你要活下去，为了小格鲁，为了您的妻子，为了我们……”
“是啊。我刚才是开玩笑的。”麦克尔说，“还没有亲眼看到小格鲁长大，我哪舍得死呢。”
芙罗莉特擦了擦眼泪。“祝您好运。愿上帝保佑您。”她虔诚地做了一个祈祷的手势。
晚上，芙罗莉特翻来覆去睡不着。她知道，明天会发生一件历史性的大事，而她就要成为历史的见证者。但是，自己的朋友还在飞艇上面，她无论如何也放不下心来。她就这样浑浑噩噩地度过了这一晚。
第二天芙罗莉特来到飞艇基地的时候，那里站满了人。
她看到了人群中的麦克尔，朝他眨了眨眼睛。
“朋友们！”夫洛达·亥利斯站在主席台上，大吼道。“经过一年半的时间，我们的飞艇终于完成了。我们曾经可能多少都会反问过自己，究竟我们是否是最强大的民族？我们是否有能力在战争中胜利？我们是否可以站在欧洲之巅？今天，这个答案就会被揭晓。请看我们面前的飞艇吧。这是独一无二的战争利器，将会带领我们在战争中获得胜利。在如今，一个大型的空中单位的战斗力无疑是毁灭性的。尤其是对于那些曾经小瞧我们，鄙视我们的人来说！我们会给他们当头一棒，我们会让他们知道什么是霸主，我们会让他们知道，日耳曼民族才不会像猪羊一般任人宰割，如果我们被压迫，我们都会奋起反抗！而且，我们会以他们想不到的方式打击他们，让他们再无压迫我们的可能！！！”
“噢噢噢噢噢噢噢噢噢噢噢噢！！！”台下的人们发出了震耳欲
聋的呼喊。日耳曼民族被压迫的十年间积攒的怨气仿佛在这一瞬间被全部激发了。
“现在，让我们的飞艇驾驶人员登上飞艇！”夫洛达宣布。
一些穿着白色衣服的人朝人群挥手致意，之后登上了飞艇。
“接下来，请被邀请到的客人们登上飞艇。”
麦克尔悄悄朝芙罗莉特招了招手。
芙罗莉特做了一个“祝你好运”的手势。
麦克尔和一众被邀请到的客人进入了飞艇。
“接下来，飞艇——准备试飞！！！”
夫洛达一声令下，飞艇的下方开始哗哗地放水。随着飞艇上的水被放走，飞艇开始慢慢升起。
芙罗莉特用手挡住太阳刺眼的光线，看着飞艇慢慢升起，飞出了飞艇基地，越来越高。
“贞德小姐，你说我们还要在这里等多久啊？”狄安娜说。她和贞德已经来到了艾伯塔的小屋里。
“不知道。飞艇应该会有很大的声响吧？一会听到声响，我们就开始行动。”
“我上去看看。”狄安娜说。她爬上小屋的一层，“给你一根绳子，贞德小姐。我一拽绳子，你就立刻行动。”
“好的。”
飞艇在天上飞着，很快就升到了极高的高度。芙罗莉特看到的飞艇仅有橡皮擦那样大了。
它慢慢向前飞去，芙罗莉特和周围的人都开始跟着飞艇一起行走，
生怕一会儿不盯着飞艇看，它就会消失不见。
“贞德小姐，我好像看到飞艇了。”
“离我们还有多远？”
“还有不近的距离呢。我们再等等吧。”
芙罗莉特在地上跑着，眼睛一直盯着飞艇。很快、很快就要到木屋上空了，不知道狄安娜和贞德那边还顺利吗？
“贞德小姐！就现在！快割绳子！”狄安娜大吼。
贞德的右手变成利刃，唰的一下同时割断了所有绳子。
轰……咔咔咔咔……噼里啪啦……
A-GM 徹空地雷开始缓缓上升。铁球很快就挤坏了木屋的木地板，
发出咔咔的响声。贞德发现在挤压的过程中，很多气球因此爆炸了。
“狄安娜小姐！我这里好像不太顺利……”
“让我来！”狄安娜冲进木屋，狠狠地踩向木地板。
咔咔咔咔咔咔！轰！
木地板四分五裂，狄安娜摔下地下室，重重地落在地上。
“嗷！好痛！”
“快看，狄安娜小姐……”
狄安娜顾不得身上的疼痛，抬头看上天空的徹空地雷。
地雷飞出木屋，开始朝天空飞去。远处的飞艇正朝木屋的方向全速前进，丝毫没有注意到正下方的徹空地雷。
“预计还有 5 秒钟引爆！”
“预计还有 4 秒钟引爆！”
“三秒……”
“两秒！”
“一秒！！”
…………
芙罗莉特看到了平地上升起的 A-GM 徹空地雷。
“看！那是什么！”
“奔着飞艇就去了！那个到底是……不会是……”
“不知道啊！”
人群中开始窃窃私语。
拜托了！上帝！如果上帝存在的话……请保佑麦克尔先生的安全……
芙罗莉特焦急的泪水在眼眶中打转，看着徹空地雷慢慢地靠近飞艇……
轰！！！！！！！
一声惊天动地的巨响！
夺目的光刺得芙罗莉特睁不开眼睛。巨大的响声震得芙罗莉特的耳朵嘤嘤直响。
她努力睁开眼睛，透过手指缝向飞艇的方向看去——
原来还是飞艇的位置，如今变成了一颗巨型火球。
轰！轰！！轰！！！
又是一轮大爆炸！
芙罗莉特只看到飞艇的位置又爆出了好几颗大火球。飞艇的碎片正燃烧着纷纷落下来。
“骗人的吧……”芙罗莉特无力地跪在地上。“飞艇……彻底被炸毁了……”
无声的眼泪落下来。周围人的嘈杂声和惊呼声她什么都没听见。
脑中出现了麦克尔·缪勒的幻影。
“还没有亲眼看到小格鲁长大，我哪舍得死呢。”
“我怎么和小格鲁交代……”芙罗莉特放声痛哭。
“等等，贞德，这是正常的吗……”狄安娜不可思议地看着天空的大爆炸。
“我想应该不是……艾伯塔不是说会让上面的人逃生吗？”贞德说。
“贞德……”
“嗯？”
“我们是不是做了一件无法挽回的罪恶事情……”
芙罗莉特不知道自己是如何回到据点的。
她无力地躺在地上，双眼茫然地看向井口的天空。
“你怎么了，芙罗莉特？”不知何时，狄安娜和贞德来到了她的身边。
“麦克尔……他在那艘飞艇上。”芙罗莉特声如死灰。
“什么？你为什么不劝他不要登上那艘飞艇？！”狄安娜带着哭腔问。
“夫洛达·亥利斯亲自邀请他。他不能不去。”芙罗莉特说。
“你在找什么理由！！！”狄安娜怒吼，“如果换作我，我无论如何也不会让他登上那艘飞艇的！！！！！”狄安娜怒火中烧，她扑倒芙罗莉特，双手抓着她的衣领，眼睛里冒着怒火。“你这个杀人犯！芙罗莉特·伊芙加登！你亲手杀了我们的朋友！！！”
“呵。”芙罗莉特无力地笑道。“你难道不一样吗？狄安娜小姐？”
芙罗莉特说，“你亲手放了徹空地雷，炸死了我们的朋友。我们不一样吗……”
啪！
清脆的响声。狄安娜在芙罗莉特的脸上狠狠挥下一掌。
“如果我知道他在那艘飞艇上，无论如何我也不会放徹空地雷。”
狄安娜说，“而你，你明知道这是死路一条，却还是让麦克尔大叔登上了那艘飞艇。”
“我不知道……之前艾伯塔对我说，徹空地雷只会炸毁飞艇的上半部分。但是我从来没想过，这居然会失控……”
“你还在狡辩！”狄安娜余怒未消，“即便如此你也不能让我们的朋友去冒险啊！如果去的是我或者贞德小姐，现在死的就会是我们了。”
“狄安娜小姐。消消气。”贞德拉住狄安娜，“芙罗莉特一定不会故意让麦克尔先生去送死的。她以为这次行动是可控的，但是没想到会是这样的结果……”
狄安娜甩开芙罗莉特的衣领，独自走开了。
麦克尔·缪勒葬礼的那一天，天空下着小雨。
几个人抬着棺材，将其慢慢地放入棺坑中。
麦克尔的妻子玛丽安·缪勒哭着抓起一把土，撒到了棺材上方。
芙罗莉特感到小拇指被人拉紧。她转头看去，发现是小格鲁。
“什么事？小格鲁？”
格鲁克斯金德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地拉着芙罗莉特的小拇指。
芙罗莉特没有忍住眼泪，呜呜地哭了起来。
麦克尔盖棺落葬后，玛丽安找到了芙罗莉特。
“我听到了我丈夫和你在前一天说了什么。”她的眼睛和鼻子哭得红肿不堪，“从一开始，我就在怪你一直没有来看小格鲁。而你现在，又间接害死了我的丈夫。”
“不，我并没有……”芙罗莉特眼泪掉了下来，“我从来没有想过……”
“所以，我希望你接下来都不要再纠缠我们一家了。包括小格鲁。”
“可是……”
“没听到我的话吗？今后，如果我们在街道上遇到，请把我们当陌生人。”
玛丽安转身走了。
芙罗莉特咬牙切齿。泪水模糊了她的双眼。
“艾伯塔·利勒维希·列兹威根敦斯坦……你这个混蛋、畜生、犹太人……”
她握紧“杀戮女神”的枪柄。
她突然想到幽灵曾经对他说的一句话：“记住，永远不要相信一个犹太人。也许你有能力把他当作挚友，但是对他来说，你只是他的一个棋子……帮他完成目标的棋子罢了。为了达成他的目的，牺牲几个这样的棋子都不为惜。”
“呵呵。哈哈哈哈哈哈。”芙罗莉特苦笑起来。“从一开始……
我就不应该相信这个犹太人……是我……太草率了。”她掏出“杀戮女神”，朝天上鸣了三枪。
“艾伯塔·利勒维希·列兹威根敦斯坦……你一定会为此付出代价……我会让你体验到比地狱还煎熬的痛苦，然后……死去。”
芙罗莉特与她的“杀戮女神”融合在了一起。
她们将会一起做出什么事情呢？
敬请期待《花之女神的永恒花园》第六章：《少女与铳枪》。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