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卷 第六章「薇尔莉特·伊芙加登」
「薇尔莉特·伊芙加登」
上篇
最近终于完成了从南边的海洋国家莱顿沙夫特里希通往北方诸国的铁路。
公共交通设施对在广阔大陆中的移动起到非常大的作用,横贯大陆蒸汽火车不仅限于载人,在物流方面也对社会有极大的贡献。此次的成果可以说正是由于南北之间的不和在表面上告一段落才能实现。
横贯大陆蒸汽火车将要举办启程仪式的消息一下子就在首都莱顿扩散开来,想购买首次运行乘车券的人们蜂拥而至。等待第二天的启程仪式,刊登那个情景的晨报不仅在国内发行也运送到了国外。
虽然对于没有兴趣的人是一些不值一提的事情,但是刊登着购买乘车券人们的照片中一位女子的姿态在认识她的人群中不好不坏地悄悄扩散着。
早上,C‧H邮便社第一个上班的拉克丝‧希比拉看到自己美丽友人的身影自豪地笑了。在山中静静地编织着故事的小说家看到报纸上的照片像是看到了宝贝一样,非常高兴地把照片裁下来装饰在墙上。旅行途中的年轻天文学家在一瞬见呆滞了之后将同样的报纸又买了一份,在远离本部的地方执行代笔任务的嘉德丽雅用单手指着报纸,向男性委托人询问自己和她谁更可爱。
许久未曾见到那张面孔的人任由指尖描摹着报纸。
虽然不过只是一张照片,对于和薇尔莉特‧伊芙加登有关的人们来说,却好像在心中印象深刻地刻下了将会有什么特别的事情即将发生的启示,就是这样的一个清晨。
午后两点在莱顿沙夫特里希站举行启程典礼结束之后,午后三点横贯大陆蒸汽火车将载着乘客从城镇出发。第一次坐蒸汽火车的孩子们从窗户探出身体称赞着景色,为能够乘上开始运行的第一班车彼此间骄傲地自夸着。
因为工作上移动而搭乘的客人满足于周到的会客和安全的行驶,预约到卧铺车厢的人被舒适侵袭身心迅速地陷入梦乡。
大体上毫不耽搁地行进着。
行李搬运工不小心将客人的行李搬到别的房间去了,在餐厅车厢点了不要洋葱的料理的客人因为发现了小小的洋葱碎片而发怒,虽然有像这样的的小问题发生,但是却并不重要。
窗外飞逝的景色渐渐染上暗红色,从出发过了一个小时后,夜晚的氛围开始包裹起世界。
蒸汽火车每隔一小时必须进行一次补水作业。
「列车即将到达补水地点短暂停车,稍微会有些晃动请在座位上坐好。」
各车厢的乘务员进到车厢向乘客们如此传达到。已经完全被这趟旅行所吸引的人们就那样站着,甚至没有注意到要他们坐下来。
一边看着风景一边喝酒的人非常多,心情不错的人不太能听得进旁人的话。
想着真是令人困扰的乘客,注意到这个情形的搬运工满盈着笑容,热心肠地靠近这边礼貌地请乘客坐下来。真的是非常棒的旅途。谁都没有想到会有悲剧发生。任谁都没有想到,搬运工的脖子被架上小刀,然后就那样被割断。
那一天真的是,对众多的人来说,本该是非常棒的一天。
「下午四时三十分」
层云遍布的秋空下,一具尸体像垃圾一般从铁道上被拋出。
尸体在地面翻转数次后,在被乌鸦贪婪地啃食之前被路过的牧场主发现了。
有什么巨大的事件像是倾注在湖面的雨滴一般扩散开来。
最初的一滴是一具尸体。从天空中又降下一滴,然后又是一滴,现在正在发生的问题渐渐浮出水面。通过了本该停车的车站,就那样载着乘客不知道一直向着何处行驶的异常行动引起了众多人们的注意,甚至成为了让陆军开始行动的状况。
首先是向军警察联络报案的是车站工作人员和市民。
军警察的主要职责是守护市民的生活安全,虽然和陆军一样有军字在里面但是是不同的存在。军警察向莱顿沙夫特里希陆军部致电通报的时候已经收到了来自莱顿沙夫特里希国有铁道对这个事态的救援请求。
一言蔽之,莱顿沙夫特里希陆军部本部即为要塞。
很难说那只是单纯建筑物的风貌。首先是瞭望楼那样的建筑物,在其周边有着两重的石壁存在。
石壁的外面有着空壕,空壕外面为了开阔视界,树木一个不剩地被砍倒。不存在可以隐蔽行军的地方。
「想要被击溃的话,就来试试吧。」这种已经可以说是威吓一般的做派。这种对暴力敏感的体质应该是在无数侵略战争中取得了胜利的证据吧。
正是这样的背景下,拜这个国家的体制所赐,虽然救援请求的案件「横贯大陆蒸汽火车劫持事件」很快就在陆军部对策本部立案了,但是被召集的军人们还没有察觉到这场暴乱之雨何等之大。
「午后五时二十分」
「将其解散是否妥当呢,善后处理的话希望能让我来决定接手人选。」
那一天,基尔伯特‧布甘比利亚在陆军部的一间屋子里议论着自己统率的莱顿沙夫特里希陆军特别攻击部队的状态。
曾是莱顿沙夫特里希陆军少佐的基尔伯特‧布甘比利亚理所当然地成为中佐,之后又将他统率的莱顿沙夫特里希陆军特别攻击部队大战中的功绩作为立足点再上一级,允许佩戴被认可为大佐的阶级章。
成为了大佐的他主要的事务基本上是在陆军部内工作。
虽然战后也因为国内外需要武力介入的案子出动过,但是因为他的这次晋升,他的部队变成了无所事事的状态。
「解散的话太可惜了,我是真的这么想啊。就算有想让晋升的人,即便出现了空缺也是完成度颇高的部队。作为独立部队想要怎么活跃都是可能的。嘛,上面也不会简单的允许的……说不定会认为是你的私人军队吶。」
带点蓝色的黑发男人对基尔伯特的话语表示赞同。桌子上的铭牌上写着罗拉斯‧施瓦茨曼。
对于同为大佐亦是曾经上司的人那里得到的意见,基尔伯特点了点头。
「说到底,允许训练那种独立部队的情况……这种自由度颇高的部队在管理者看来也是危险的,只有在特殊时期才会让他们去行动。但是不得不说现在已经不是那种时期了。所以才说,想要为了那种时期留下基石。……所以如果能让我处理的话就能关照他们每个人的特质给他们配备合适的接收人。而且都是会亲自关照他们的人。」
「推荐谁做后继者?」
「是伊德里斯。那个人的志向是指挥官。」
「不是既没有学识又没有后台的家伙么。简直和我一样。不推荐布甘比利亚一族的么。明明分家的当家也在陆军里。」
「罗拉斯大佐……明明是讨厌派系的你推举的我,难道说让我去建立布甘比利亚的派系么?伊德里斯虽然学识尚浅但是脑袋聪明,也有上进心。没有后盾的话,我来当就好了。」
「只是和你开玩笑啦,别那么生气。」
基尔伯特压低声音后罗拉斯立刻就笑着道歉了。年轻的时候还不具有的威严最近也开始具备了。
「那么,有关我的部队处理方法和后任者的委托方向……相关事宜的疏通就拜托了。」
「我的报酬呢?」
「妹妹说下次远行想要两个人一起骑马来着。」
看着罗拉斯满足地样子,基尔伯特也像是卸下了肩上的重担一样稍微吐了口气。基尔伯特在军人立场上看似坚定稳固实际上却并非如此。只要和布甘比利亚扯上关系或者被提拔就会有人排斥。
现在,基尔伯特迎来必须去选择谁成为自己同伴的时期。
权利所在之处,必会衍生嫉妒和腐败。
将那种难对付的人物一点点地拉拢到自己的身边,稳定聚集起来的角色,这些对现在的基尔伯特来说是必要的。
罗拉斯是自己进入到军队起就一直望着其背后追逐的人物,现在终于和他站在了同样的地方。大佐之后是准将,准将之后晋升为少将的人物屈指可数。
在基尔伯特看来,罗拉斯自己没有太多晋升的欲望所以也没有在大佐的位置上更进一步。和基尔伯特一样,他的出身对出人头地的竞争也没有什么有利条件。
「虽然是你们二人的自由,但是也请不要让妹妹伤心,请和我约定。」
「我知道的。她对这样的我说也说喜欢啊。所以我可是打算进坟墓也和她在一起的。」
如果没有相互竞争的因素,便能够去相信对方。基尔伯特考虑到将妹妹托付给罗拉斯也无妨,是因为想要将对方纳于自己的势力下。
基尔伯特用机械的左手舒缓了一下皱着的眉间后伸手拿起与桌上资料无关的报纸。
早上,睁眼后就在看的报纸就那样带在身边开始工作。
无意识地看着横贯大陆蒸汽火车照片那一面。
「你啊,从早上开始就一直在看那一面。难道说喜欢蒸汽火车么。」
「……如果有机会视察的话想要试着坐坐而已。」
将刊载着照片的一面不自然地摺叠起来盖在下面。基尔伯特在大战之后将莱顿沙夫特里希的少女兵放开这件事,连罗拉斯都知道,也有被问过是为什么,基尔伯特不太想再谈及这个话题。
正当他们无心地聊着日常小事的时候,房间的门被敲响了。
「施瓦茨曼大佐……啊啊,布甘比利亚大佐正好也在。紧急会议。有大事件发生了。对策本部已经立案请来参加。现在,正在通知所有对策要求人员。」
事务官如此说道后,两人一度对视之后同时站了起来。
在对策本部的圆桌上召集的主要是大佐阶级的人。由少将主持对事件的概要进行说明。
「首先,下午二时莱顿沙夫特里希站举行了发车仪式的一小时后,蒸汽火车载着乘客从车站出发。经过了车站阿塔卡雷后继续行进。在阿塔卡雷附近的线路上有尸体被拋出。尸体被邻近的农夫所发现,随后通报。根据莱顿沙夫特里希国有铁路的情报,蒸汽火车现在停在补水地点之一的拉乌休特。通过车站工作人员以乘客的人身安全向莱顿沙夫特里希发出交换要求的声明。」
在众人的注目下少将有些讽刺地说着。
「把北边康薇尔的牵牛花监狱里收容的政治犯释放,敌人如此要求。是在之前大战中北方联合一国罗哈德的政治犯。在国家发表战败宣言后对元首进行撤回恐吓,引发内乱而被逮捕。这起劫持案的主谋就是那个人的走狗,或者是他的同志。其他的主犯也尽是还不承认自己在战争中战败的人们。」
少将将对方认定为「敌人」的时候,紧张感充溢着全场。
对莱顿沙夫特里希来说「敌人」便是国家有害之人。
那全部都是应当排除的对象,绝大部分不是通过对话而是要用武力镇压来解决的问题。
「以及敌人想要逃向其他大陆。蒸汽火车现在正驶向大陆最北端的港口城市。还让我们在那里给他们准备船只。他们的期望十分周到……」
将地图铺在圆桌之上,然后对着纸面上靠北的部分用拳头揍上去。围绕着圆桌的众人纹丝不动,但是,视线都固定在了少将身上。
「我们,我等莱顿沙夫特里希陆军是,为了从他国那里保护国民,守卫土地而存在的。在战争之后容许这种事情发生有损莱顿沙夫特里希之名。但是这不仅仅是名誉问题。已经有牺牲者出现了。尽管是必然的事,可以预想到他们在逃亡实现之前会带着我国国民顺着旅途一起行动。那里面也一定有没有抵抗能力的女人和小孩。不难想像他们会遭到怎样的对待。我们一定得阻止那样的事情。「敌人」蠢蠢欲动。关键是怎样镇压他们。做好最坏的打算来制定作战计划。现在开始准许所有人无论阶级上下关系发言。」
以少将的发言作为契机大家看着地图开始制定作战计划。蒸汽火车在运行着。如果要攻击的话就只能入侵内部。从外面攻击的话也会将里面的乘客置于险地。只能在补水地点埋伏一口气将其压制。怎样讨论怎样也无法得出方案。但是敌人应该也清楚吧。为了儆戒而杀掉人质如此,指出了担忧是否允许通过也是,连不允许对补水地点停车出手这一令人焦急的状况也不例外。
因为寻求着尽早得出对应方案。议论渐渐升温。
在那之中基尔伯特面色苍白地沉默不语。大家说的话他听在耳朵里。头脑中也在构思自己应该做出怎样的发言才是回应期望的。但是,只有一点支配着他全身上下让他身体的机能停止。
——薇尔莉特在那上面。
求购初次乘车券的人们的照片。在那上面看到的她的身影。那绝不可能看错。在世界中旅行的自动手记人偶利用蒸汽火车移动是理所当然的事情。
除她以外的人物才是不会去乘坐的吧。
——有向霍金斯联络,给他打电话没有呢。责备从薇尔莉特面前消失的自己,在最后一次会话中说到他改变想法为止和他断绝关系。
「基尔伯特……?你不说话是在考虑什么么?」
被旁边的罗拉斯搭话,基尔伯特看向他的方向。大概是自己露出了平时不会有的面容吧,罗拉斯吓了一跳。少将敏锐地察觉到了这边的举动。
「怎么了,罗拉斯。要发言的话不用谦让。」
「啊,不是……我的话……也是呢,我赞成在补水地点进行攻击。说是只能从途经的驻屯地即刻调动编成部队进行准备……我认为现在的首要任务是将伏击攻略战所需的人员配备出来。不得不在补水地点停车,这也是蒸汽火车的特性。」
大概是觉得方法不太可行,在罗拉斯发言结束之后小声向基尔伯特询问道「不要紧么?」。基尔伯特不出声地点了点头。
少将也向基尔伯特寻求了意见,基尔伯特则是以「我对现在会议发言的流向表示赞同。」结束了发言。
担心着薇尔莉特平安与否,担心着乘客安危的基尔伯特赞成向着短期决战的方向行进。
——但是对立意见的提出也只是时间问题。
基尔伯特如此考虑的同时,担心的事情立刻就成为了现实。
「我对这个方向感觉不太可行。如果追求确保成功的作战的话,不应该在北方的终点站的港口进行压制作战么?」
正在讨论罗拉斯、基尔伯特的意见途中,在那之前和基尔伯特一样沉默着的一位大佐发言道。
「阿佛马尔,提出异议的时候要说出详尽的对策。」
少佐催促阿佛马尔进一步的发言。罗拉斯清楚地露出一副看上去觉得很有趣的面容。满是胡子的彪形大汉,这个名为阿佛马尔的男人和罗拉斯虽然是同期但是两人之间水火不容。直到刚才都没有发言也是,为了提出和罗拉斯相悖的反对意见,同时掌握在场人们的想法。
「正如之前提出的意见,即便在补水地点进行阻击,万一让他们通过了的话,死伤者的数量会增加的吧。犯人们因为愤怒杀死人质,对这边也应该会提出更过分的要求。当然赎金会包含在内。这样的话顺应对方的要求发展然后一口气将其击溃才是上策。将议论内容全部推翻非常抱歉,但是我认为正因为是非常事态才应该选择万无一失的计划。」
「说道的可能性的话到了终点站不也是一样的么。而且眼看着他们逃到海上。拜这所赐变成两方都不容让步的状态战斗,不是会出现更多的伤亡么。」
罗拉斯盯着阿佛马尔,不甘示弱地回了一句。
「流血的话现今已然无法避免。问题是,在哪里流血。在终点站交战的话也有更多的时间编成部队。也没有对应这种劫持事件的专门部队。如果要临时编队的话简直是荒唐至极。对莱顿沙夫特里希陆军来说这次绝不允许失败。如果时间充裕的话说不定也能够向西方或者南方的同盟国请求协助。」
「但是……」
欲言又止的罗拉斯被阿佛马尔用手表示「我的话还没说完」给制止了。
「已经没有制定详细计划的时间了。将牵牛花的犯人假装释放掉,让乘客逃走,在交还人质的时候准备好最大的武力狙击才是万全之策。这么决定好的话就向各国……」
支持在补水地点进行攻击的人打断道。
「请求他国的援助关系到我国的颜面。」
「这次的事件碰巧发生在莱顿沙夫特里希,毫无疑问这是在大陆战争中败北遗留下的问题。那么同盟之间共同处理是理所应当的。当做责任问题分散开来。」
「不对!考虑国民安危的话应该尽早处理掉才是!你觉得现在待在火车上的人们是怎样的心情?你是在知道到终点站为止要花多长时间的情况下说的么?他们的家人也是,应该希望陆军立刻行动才对!」
「罗拉斯,你一直都声张着感情论,但是作战并不需要这些。结果便是一切,过程的话在结束之后粉饰就好。你是在预想到未来的状况下发言的么?已经有死者出现了,所以为了不再有更糟糕的事态发生只能让乘客们多忍耐一下。」
将国民救出放在第一位的罗拉斯,以及将事态的整顿放在第一位的阿佛马尔,二人将会议的话题分为两派。
在罗拉斯身边沉默着的基尔伯特都能感觉到自己动摇的内心在逐渐平息。比起动摇,更强烈的是因为得想办法处理现在会议上不希望看到的话题走向而焦躁。对基尔伯特来说无法赞成阿佛马尔的提案。
很难相信薇尔莉特‧伊芙加登会老老实实地一直坐到终点站。一定会做出什么行动的吧。她所乘坐在火车上一事,既是非常大的希望同时也是令人不安的要素。
——可以想像,一个人乱来的情形。
在不得不自卫的场合,一定会进行自卫的姑娘。基尔伯特就是那样教导她的。
——不去帮她的话。不去保护她的话。正因为强大,那个孩子才。
但是这么做的话,会将那一天流着眼泪下定的决心,做出与她分别的选择全部推翻。
如果知道基尔伯特的存在的话,薇尔莉特大概又会成为基尔伯特的道具的吧。
这是最让人害怕的。
——不想再一次,将自己深爱之人视作道具了。
基尔伯特自问道。
在现在的状况下,名为基尔伯特‧布甘比利亚的男人最为害怕的事情是什么。
——是薇尔莉特的死。
基尔伯特自问道。现在的状况下最为渴求的是什么。
——她的安全。
将内心的纠葛理清之后,明白了自己不得不去做的事情。
——这是,命运么?
基尔伯特一度闭上眼睛。调整呼吸。脑海中浮现出自己放开手的少女的面容。也想到了一段时间不见成长了的她照片上的样子。
想要能够坐在这里是需要努力的。下一个目标是少将的席位。越是爬到高位,代替限制自由的行动,能够做到的事情也会增多。
在现在这个时期,有事件发生又感觉像是神的指引。
虽然因为薇尔莉特的安危一时间失了心神,冷静下来后又想清楚了自己到底应该怎么做。
——为了什么,才活着的。不要动摇。
缓缓地、缓缓地,张开了粘着的眼睑。
——就是为了这种时候能够行动,才选择的道路。而这个时刻到来了。仅此而已。
「可以发言么。」
翡翠绿的眼瞳已经不在留有动摇的感情。睁开的眼瞳看向少将,看向围绕着圆桌的各位。应该如何表述,不用思考就开口道。
「我有一个方案。」
声音不高不低。
「首先是从行进道路前方的驻屯地调动兵力。这一点我是赞成的。总之不能让他们逃到北方去。万一让他们逃到海上去了就让海军对付他们。我会向我的兄长,迪特弗利德‧布甘比利亚告知这一事件。正如少将所说应该做好最坏的打算行动。」
冷静地说出的是重要的话语。
「现在的问题是调动的兵力应该在哪里交战。我反对在终点站和敌人交火。在那里交战的话会牵涉到北侧的感情问题,他们在北侧看来是勇者。让世人看到他们在他们家园的北方大地被肃清的样子大概能够成为不错的儆戒,但是可以想像到同样的事件会带来怎样的冲击。就算在现在解除武力的状态下对南西方面摆出一副老老实实的样子,但是也一定会留下遗恨。」
「那种事情,不是现在应该讨论的!」
回应着阿佛马尔的怒号,基尔伯特冷静地说道。
「在预想到未来的前提下发言,大佐,这正是你说的。」
「你这家伙……明明刚升上大佐,还真敢出言不逊……」
「准许自由发言,一开始少将是这么说的。难道你要反对少佐的规定么?」
搬出了上司的话语后,阿佛马尔的脸涨得通红,把「但是那」后面的话给咽了回去。
基尔伯特像阿佛马尔驳倒罗拉斯的时候一样用手制止了抗议。
「那么请让我继续作战方案,受害的不仅限于乘客。有必要让行进路上的所有车站,以及附近的居民暂时进行避难。我提议在补水地点进行伏击的同时,从首都莱顿追上去潜入作战。」
用从容优雅的礼貌措辞大声说出来。引起人们几乎所有的视觉和听觉去判断。不由地觉得这个男人说的内容值得一听。
「你说潜入作战?现在追上去怎么可能赶得上。」
阿佛马尔发出些奚落声,基尔伯特连眉头都不皱地回道。
「用夜鹰飞过去。」
「虽然现在火车停着在,但是马上又会前行的。」
被感情左右就会败北。
「就算会前行也得再停下来。每次补水都要停下来。如果潜入能够成功的话,对预想到的补水地点压制的成功率也会大大上升。对乘客的救援时最优先的事情。像这样的劫持事件时间拖得越久死伤者的数量就越会增加。不管是犯人一方还是被害者一方都会变得不正常。夜鹰飞过去赶得上还是赶不上,交给我的话就知道了。让莱顿沙夫特里希的特别攻击部队出动。当然,由我来指挥。」
稍微有一些喧哗声。稍微观察了一下少将的脸色,没有谴责他发言的样子。基尔伯特没有放过这个势头继续说道。
「方才,有发言说道没有专门对应这种状况的部队,恐怕各位已经忘了吧。莱顿沙夫特里希的特别攻击部队在大战之时就作为游击部队大范围的活跃在战场上。配置有能够在不得不进行小规模潜入作战中起到作用的人手。现在,命令我们出动的话立刻就能够出动。应该也有意见说以我的职位不应该担任现场指挥,特攻部队现在还在我的手下,也正因此我才成为了大佐。我会证明我的有效性。请让我作为棋子行动。海军也会出动,如果进行的顺利的话就是能够引导事件尽早解决的潜入棋子。如果我的部队失败了的话等待着的就是我国莱顿沙夫特里希的派遣部队。我很难相信这个事件只是北边的泄愤而已。一定……在暗地里有什么企图我们还没有察觉。不只是一个圈套。设置有二重、三重的圈套,如果有其他企图的话也只能将其击溃,我认为必须要追求压倒性的胜利。」
一度停下来吞了吞口水后基尔伯特继续说道。
「少将,您意下如何。」
希望得到准许,虽然如此请求但是自己没有决定权。继续保持着那种姿势,眼睛如此,态度也是,更加诚恳地请求。基尔伯特非常清楚。
从幼时起,基尔伯特就常常明白自己在其他人面前应该如何表现才好。如果做错了的话就会被叱责。生在布甘比利亚家自然就拥有的处世之术。
自己摆出这样的态度的话,对方会怎么应对,这一点他也明白。
「在自己明白的世界中,唯一。」
为了守护那尚未明白何为被爱的人,现在才存在于此。
「那么,你就试试吧。让我看看你作为棋子的机能。」
「一定会献上让您满意的结果。」
如此回复的同时基尔伯特已经想好了完全不同的作战。
「下午六时四十三分」
对塞缪尔‧拉布格而言,如果人生有绽放光芒的日子那么就是今天。
这个应该会被留在国家历史上的横贯大陆蒸汽火车首次发车,他作为头部机关车的机关士被选中了。
无数次地亲吻过擦亮了的黑色车体吧。
在家人和朋友面前多次骄傲地谈到过这件事。知晓他所作出的努力的人率直地给予他赞美,笑着目送了火车的初次运行。
本来的话塞缪尔都哼着歌在脑海中想像着今天这一美妙的日子,在天黑之后也计划着继续旅行的。
「替换的人手还没有来么。」
「不好意思,不好意思,不好意思……!」
突然从背后有枪口顶着塞缪尔的脑袋。
脚边躺着的是失去生气一动不动的作为机关士助手同僚的尸体。
今天打过招呼的,说过话的人再也无法动弹。将名字镌刻在历史上的故事才刚刚开始,蒸汽火车就被突然出现的犯罪者劫持占领了。
遭遇无情命运的人所思考的事情大抵相同。首先是哀叹自己悲惨的命运。
——在哪里,出了什么问题。
回溯着引导自己走向不幸的道路。
塞缪尔所操纵的横贯大陆蒸汽火车在莱登沙佛特里黑的首都莱顿站举行了发车典礼后踏上旅途,临近傍晚前的时间。
这个横贯大陆蒸汽火车,通称「法姆‧法塔尔」。从车头开始是【机关车一】【机关车二】【机关车三】【单间卧铺车一】【单间卧铺车二】【简易卧铺车一】【简易卧铺车二】【客车一】【客车二】【观光车】【餐车一】【餐车二】【货物车】总计十三辆编制而成。
为了能够牵引十辆车,前方的三辆机关车分别都配备有机关士和机关士助手,以汽笛为信号各个连结着的机关车步调一致地行驶。因此就算只少了一名负责行驶的人员就无法运行。「法姆‧法塔尔」受到劫持犯攻击是在从莱顿沙夫特里希出发后不到一个小时的时候。
劫持犯在火车发动后分散到各个车厢,从后方车辆开始向前压制。压制的途中杀害的是【简易卧铺车一】的搬运工一名、【机关车三】的机关士一名,以及身处【机关车一】的塞缪尔的伙伴,机关士助手共计三名。
法姆‧法塔尔正在车站进行蒸汽火车必要的燃料即是水的补充。现在在进行补水作业的同时,也在等待着向莱顿沙夫特里希国有铁道要求的替代机关士和机关士助手。劫持犯好像也向政府提出了别的要求,但是仅是一名人质的塞缪尔却不得而知。他们的手臂上缠着有印有北方某国国徽的布条。
到底是有什么目的呢。是为了一雪战败的遗恨么。还是说有着更大的策略。无论如何都是有着大量武断行动的人所统率的集团。
因为不管怎样缺少蒸汽火车的常识,都不该会杀掉负责行驶的工作人员让行驶出现故障。
「别担心。当然如果不听话的话就另当别论,你是驾驶员所以不会杀你的。这里也很窄小。可别吓得尿裤子了。会很臭的。」
劫持犯的一人有些看不下去吓得发抖的塞缪尔,像是安抚一样地说道。
「那个,补充了空缺的人手的话……要开往哪里呢……」
「计划不变开往最终地点。对你的要求只有把我们平安送到那里。」
如果不小心说了什么让人心情不好的话可能会招来暴力。
因为这么思考着,所以对于能够普通对话稍微感到有点吃惊。
––这些人虽然同样也是人类,但是却不能这么去想。
在塞缪尔看来,是身处于完全不同的世界里的人类。
「同一时间,下午六时四十三分」
为什么会遇上这种事情。这么想的人除了塞缪尔以外当然也存在着。
和有着机关士身份在一定程度上被给予了生命保障的塞缪尔不同,还有如果坏了劫持犯的心情不知何时就会被杀掉的乘客们。
距离事件发生,到达补水地点过去了数小时。
犯人们并不是特别多,数名犯人交替进入车厢轮换着进行监视的工作。在前方的机关室有机关士和机关士助手因为抵抗而被杀,因此在这里等待替换的人员,这个消息并没有告知乘客们。因恐惧而长时间神经紧绷,乘客们的精神状态已经到了极限。
「啊啊,真是的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在后方的【餐车二】,一位面前的食物已经凉了的五六十岁的绅士哀叹道。
——现在此刻,本应该已经在故乡看到侄女的婚纱打扮了。
抱着幸福的心情开始的这段旅途,未曾料想到会变成这样糟透了的状况。
从报纸上或者传闻中得知的大事件往往和自己无缘,完全没想到同样的灾难会降临在自己身上。虽然没有对着任何人说话,但是一旁的女子却有了反应。
「所谓横贯大陆蒸汽火车……」即是是如此紧张的场合,耳边响起的声音却美丽而又冰冷。
「正如字面所言是从大陆的一端到另一端将之相连,从物资搬运到人口移动都能实现的大型车辆。给予大家以便利,为生活增添趣味的东西吧。但是这个名为蒸汽火车的东西如果没有线路的话就无法运行。要建造线路的话就要削除土地。这片大地上就算有花田就算有人家也会视作障碍让人家搬走或是将它们的存在强行移除。」
从劫持犯将这列车厢压制开始就连一声悲鸣都没有发出过,仅是静静眺望着天空颜色变化的与众不同的美女。
她的脑袋中像是埋入了机械一样,流畅地说着话。
「为了建造这条线路,作为文化遗产的北方城镇好像被破坏了。也有听说用低租金雇佣的北方战败国劳动者因此过劳而死。为了将山夷平用炸药打开道路。据说因此引发的爆炸事故也不少。」
「怎么可能。说谎可不好啊。这些事情,在报纸上没有看到啊。」
听到有关自己所属的集团、国家相关的黑暗面,多多少少都会有些不快。
向着稍微有些愤慨的绅士,女子说道。
「这是不太为人所知的事情。我也是在旅行的时候偶然听到的。因为我几乎一直在世界上转来转去。」
薇尔莉特‧伊芙加登口若悬河地说道。
「虽然这些也有可能是契机……不过那样的话以车体作为目标,将火车破坏掉杀死我们才是最大的目的。他们连乘务员都杀害掉了相较之下却更看重我们乘客的性命。说不定……有着什么其他的目的」
这样看似手无缚鸡之力的姑娘说出「杀害」一词,不禁让绅士有些颤栗。
「有什么是指?」
「不知道,因为是把我们当做人质……认为是向政府提出要求才比较妥当吧。」
绅士虽然不太能认可薇尔莉特的说话,但是却佩服她理智的推测。
——这个姑娘,到底是干什么的。
外表就像小孩子手里的人偶一般的谜一样的姑娘。因为对她有些兴趣,恐惧感稍微减少了些。
「可是,那和我们又没有关系。我只想去参加远方侄女的婚礼而已。」
「是的。」
但是,薇尔莉特又接着说道。
「对他们来说我们的事情也没有关系。彼此都是,贯彻彼此的主张方为战争。此处现在已然成为战场。」
被晚霞覆盖的天空披上了夜晚的衣裳。车内吊灯的柔和光芒与紧迫的现状相去甚远,演绎着温柔的光辉。碧色的眼瞳依次眺望着外面进行着的补水工作、车内的电灯、对作为人质的数名乘客叫喊的男人们。
「已经差不多,到时机了。」
绅士终于察觉到了,她并不只是老实地静观着现状。
等待着,某种时机。
「喂,虽然不知道你有什么打算还是放弃比较好……」
「外面已经彻底暗下来了。这个窗户真大呢。」
面对意义不明的突然发言,绅士有些不知所措。
「老爷,有些想问您的,请问您有吸烟草或者雪茄么?」
「啊,嗯。」
「火柴呢?」
「在右边的口袋里有……」
「请准许我之后借用一根。」
只说了这些后,薇尔莉特突然站了起来。轻轻地用手触碰头上的发绳。绅士只见她手中捏着一根细尖的银棒,在一般人看来的话只会觉得是稍微有点粗的针吧。
「喂,你这家伙在干什么!把手举起来!」
向着做出奇怪举动的薇尔莉特举枪对着。
「我知道了。」
像被要求的一样,她将两手举了起来。
下一个瞬间,这个车辆上的吊灯突然被划破,灯火熄灭。乘客们的悲鸣和劫持犯的怒号混杂在一起。但是却没有发出枪声。只有有什么人被殴打以及什么东西打碎的声音不断发出着。
「……」
然后一下子安静了下来。大家彼此都,对黑暗中迎来的静寂抱有疑惑。
劫持犯被怎么样了?突然站起来的姑娘又怎么样了。
现在,这列车厢里面到底怎么样了。
正当乘客们满心抱有疑问之时。熄掉的灯火中有一盏再度点亮。黑暗中出现了一位手持着火柴宛若幽鬼般美丽的女子。她将食指比在嘴前,「嘘」地小声说道。她在黑暗中有着极强的存在感,让注视着她的乘客全都一言不发。
「初次见面,我是一位旅客。各位,在万分疲惫的状况下不胜惶恐。请再稍等一会。现在开始会将外面的看守和货物车……进行压制。」
只说了这些之后,薇尔莉特轻轻地将火柴的火焰吹灭。绅士发现自己胸前口袋中的火柴不知何时被盗走了。黑暗的世界中,又只有声音响起。有谁打开窗户跳到了外面。踩着碎石的声音、跑步的声音。过一会儿发出了男人的呻吟声。数秒之后又是什么沉重的东西被拖拽的声音。乘客们对于这意料之外的状况只是惊讶而颤抖不已。随后又是踏着碎石的声音。是轻轻的脚步声。渐渐地靠近着车厢。
只听得到来者的足音,长时间陷在恐惧里的人们被不安所侵袭。
「失礼了。」
从外面哐哐地敲着玻璃,绅士吓得「哈」地轻声叫了起来。
在只有月色可以依托的外面世界里,有着背负着月光的薇尔莉特。
「各位,请就这样保持安静,在其他车厢前来攻击之前逃走吧。」
宛如人偶的外表,宛若人偶的相貌。不论怎么看她都不太像人类。
「请给女性和老人以及孩子搭把手。请顺着线路的反方向步行。虽然会耗费些时间但是应该能从最近的车站得到军警察的保护吧。就这样留在这个车站并非上策。因为车站的工作人员也有和劫持犯谈笑风生的,应该也有其他支持这场劫持事件的存在。」
虽然没有直接见识到她的战斗姿态。但是知道她并非一般人。人们渐渐成群地从窗户跳下车。
中篇
「你、你呢?不和我们一起走么?」
虽然下到地面上了但是有些在意这个迷之女子的绅士询问道。薇尔莉特摇了摇头。
「我在这里有要做的事。像这样的事件在战后还是第一次。大概莱顿沙夫特里希陆军会出动处理这场暴动吧。想要不从外面攻击而让装满人的车厢停下来是非常困难的。如果车厢空了的话,就能毫不犹豫地进行攻击了。可以预想到,早晚会在某个车站开始战斗。在那之前,不做可以做的事情的话……」
「那些事情,不是应该由你去做的吧?一起逃走吧。」
「不对。」
虽然碧眼注视着眼前的绅士,但是意识却不在这里。
「……不对,这正是我该去做的事。我啊、我啊……是为了就算是间接的,也想要助他一臂之力的那个人。」
眼中注视着的,是在许久以前的某处,理应会为了拯救国民而拼尽全力的基尔伯特‧布甘比利亚。
「万幸的是,我前往旅行的目的地比起预定要早上一天。因为刚好使用了蒸汽火车,其他也有可以借用的交通工具。今天之内向本部进行联络的话,应该就能准备好工作的代理人。……毕竟是这样的大事件,敝社的社长的话说不定已经理清事态准备好了代理人。只有这个是未确认事项。」
「比起这种事情更应该担心你自己的安危吧。很危险啊……你不就是一个年轻姑娘么。」
「请不必担心。夜也深了,我想应该能多少减少一些伤者进行压制。」
「压制什么的……」
之前也从嘴里吐出过的「压制」一词。并非抵抗或是攻略。说话的角度不同。是打算将战场全面镇压。这个美丽的女子,在这种以寡敌众的状况下毫无恐惧和不安。
「你不害怕的么。」
「不害怕。」
明明现在要去和劫持犯战斗,但是却像是事不关己一样的态度。不久后蒸汽火车开始发动。被她所救的绅士抱着礼仪在最后向她询问道。
「你,叫什么名字?」
薇尔莉特的表情比之前更添一份魅力,她一句话都没有说,只将食指比在唇上。
直到火车发动开往远处,绅士也未能得知她的名字。
「下午六时二十七分」
基尔伯特向自己的部队发出紧急召集的指令,让部队在夜鹰的跑道处集合。在传达了作战内容之后,在跑道附近的地方等待着部队的武装和夜鹰的机体调整。将这段时间利用起来,向应该致电的两个男人进行了联络。
「正在和莱顿沙夫特里希海军部通信中。」
「不好意思,就保持那样给我。请稍微让无关人员出去下。」
通信室的人早先被基尔伯特拜托用电讯联络兄长,基尔伯特来了后将位置让给了他。
马上就传来了兄长的声音。
「基尔,听说你有事情拜托我这个兄长大人?」
听声音感觉不太高兴。就算基尔伯特会因为莱顿沙夫特里希而拜托他但是几乎也没有自己的事情。偶尔有什么拜托的,这个兄长虽然会一副不情愿的样子接受,但是也绝不会拒绝。说不定是因为至今为止对基尔伯特的做法而感到内疚吧。
「啊啊,兄长。有事要拜托你。」
作为兄长被弟弟拜托不可能会不开心。
正是因为能够看见与这份委托相关的胜算,基尔伯特才能在会议上断言海军可以出动。因为事况也传达给了海军部那边的人,所以从陆军到海军正式向北边终点站港口派遣战舰阻止犯人们的逃跑。虽然同为国内的组织,但是莱顿沙夫特里希的陆军和海军在军事预算上是分开自治的不同存在。如果要合作的话就必须有中间人存在,或者给予某方巨大的利益,否则的话是非常困难的。
兄长从背叛了莱顿沙夫特里希代代相传的布甘比利亚家族成为了海军士官开始,兄弟俩就渐渐地积攒着财产。迪特弗利德也和基尔伯特一样,巩固着能够动用大型部队的地位。
「那么,这份恩情总有一天……」
「……在我生日的时候带着酒来给我庆祝,这就足够了。」
在回复道这种事情就算没有恩情也会去做的之后,正当基尔伯特想要切断通信的时候,听到了迪特弗利德吐露出的下一句话,基尔伯特伸向通信机的指尖停了下来。
「对了……最后还有一件事。你会这么拚命是因为「那个」的呗。我在报纸上看到了哦。明明也没想注意到却看到了。是去见你了么?「那个」知道你活着在的呗。想知道之后会怎么样啊。会把「那个」当做物品对待么。」
「……哈?」
因为兄长从小时候开始就一直作弄弟弟,基尔伯特一开始只当是性质不好的玩笑话。
「这种时候就别开玩笑了兄长。薇尔莉特不知道我还活着。」
「…………」
「兄长?」
「没开玩笑。这样啊……还以为马上就会去见你的原来和我想的不一样啊。因为是这种情况我就向你坦白吧……正因为细腻如你,本是为了让其平静地活下去而远离,所以你应该在烦恼会不会在救出作戦的慌乱中让自己的存在被知晓吧?安心吧。「那个」已经知道了。」
「……你在,你在说什么啊。」
背后缓缓流下冷汗。
「应该……不会那样的啊。」
声音在动摇。
「但是事实如此。就在我和你最后一次见面的那个飞行信纸的时候。和「那个」见面的时候我说了的吧。那个时候……「那个」问我了。问我你还活着么。我既没有回答活着也没有说死了。于是「那个」就……那家伙就确信了。确信你活着啊。」
基尔伯特明明无法阻止已经发生的事情,却像是说「给我等等」的样子。
眼前一片纯白,像是要呕吐一般的眩晕。
用手捂住嘴巴陷入沉默。
——薇尔莉特她,知道了?
「喂,基尔。没事吧?」
因为自己的谎言,让她痛苦而悲伤,已经从霍金斯那里听过许多。知道她还活着之后,作为主人的基尔伯特也没有为薇尔莉特邀取战功,而是将其推开。会怨恨自己也是没有办法的。
「……为什么,要做那种多余的事情……!」
基尔伯特的内心被突如其来的愤怒所包覆。
「虽然快要发脾气了,但是在场只有兄长一个人。」
「谁知道啊。别把我卷进痴情纠缠里。我又没有回答。但是那家伙却确信了。仅此而已。」
「当做事不关己的事,兄长你,一直都……到底有何颜面来见我……!」
「最为亲近的他人就是家人呗。那家伙看来也是一直都相信你活着在。说确信你活着的时候……也没有怎么,嘛就是像傻子一样眼睛放光。没有去见你的话……这样啊。能够想到的只有一个说法。因为那家伙是道具,只是等着主人来把自己取走。应该是等待着需要自己的场合吧……因为是傻子。正好是个不错的机会,去回收吧。」
「兄长!」
「当你自己提出这个救出作战的时候在一定程度上就有了觉悟呗。给我感谢在背后踹你一脚的兄长啊。那就再见了基尔。海上的事情就包在我身上。下一次生日的时候……我爱你哦。」
「兄长,等等!」
单方面地被中断了通信。基尔伯特无语地抱住自己的脑袋。大概是等待着会话结束,从通信室外面传来了敲门声。从部队的人那里拿到了装有指示的武器和枪弹的货物。看着基尔伯特一脸苦闷地样子,拿着货物的人有些在意地窥视,只是单纯地认为和海军的交涉有些激烈但是事实却不是如此。
基尔伯特在确认过货物中的东西后握紧了枪。如果就这样举枪把子弹打进脑袋里的话所有的烦恼都会化为乌有吧,但是却无法做到。
接下来打算联络莱顿沙夫特里希的C‧H邮便社。
电话中传出稚嫩的女性声音,传达说今天临时停业。应该已经知晓了劫持事件。
「帮我转告。就说是和横贯大陆蒸汽火车劫持事件相关想要请求帮助前来联络。你们的业务员在车上的吧。你说是莱顿沙夫特里希陆军的人就知道了……」
通信机的那一端发出有些激烈的声音。
旧友大声喊叫的声音,然后发出了像是椅子被踢倒的声音,书本散落的声音,然后终于听到了人的吐息声。
「基尔伯特!你这家伙,在哪里做些什么!」
明明是因为愤怒而抓狂,震耳欲聋的声音。即便如此基尔伯特也感觉有些开心。和克劳迪娅‧霍金斯说话真的是很久之前的事了。
「之前已经听事务官说你有联络过的事情了。抱歉。那时候在开会。」
「别在我的社员要紧的时候开什么鬼会!你这家伙,你知道么?军队会出动的吧?那可是横断大陆蒸汽火车劫持事情啊!那个,那个上面……那个上面……」
「我知道的。薇尔莉特在上面呗。我在报纸上看到照片了。」
霍金斯虽然因为基尔伯特有些淡漠的回复有些不知所措,但是很快又大声地回道。
别那么镇定自若地说话,多心慌意乱一点。说出这样奇怪的要求。还说我都这样了所以你也得应该这样,你才是最应该这样的。
——感性的,吵吵嚷嚷的家伙。
基尔伯特笑了。深切地感觉到,在许久没有说话的这段时间里,自己究竟有多么想念这个烦人的朋友。基尔伯特将和他同样程度的动摇隐藏起来不动声色地说道。
「怎么能惊慌失措。在非常事件发生的时候,思考守护国民的方法才是我的职务啊。」
不仅仅有着虚荣心,是混杂着真心的言语。
「……在那所谓的国民中,也把小薇尔莉特算进去了么。」
「那是当然的。」
「明明你托付给我了,却让小薇尔莉特陷入了危险的处境,你不生我气么。」
说出的全是意料之外的话语,基尔伯特纯粹地否定道。
「你在说什么啊。我很感谢你啊。如果没有你的话……就不会把那孩子托付给谁了。因为你是有着责任感的男人,所以才拜托给你的。但是那和这种事情的发生没有关系。」
「……我不这么认为。」
基尔伯特对于霍金斯是怎么想的瞭如指掌。就算自己没有责任,因为这种时候自己没什么能做的事情而斥责自己正是这位挚友的性格。
「霍金斯。」
「怎么了嘛。」
「……你啊,是我最好的朋友。」
「你说什么啊突然……」
「霍金斯,像你这样的友人,已经不会有了。也不想再要了。就是这样的最好。对你来说我也是这样的吧。所以,我认为你轻视着我的罪孽。为什么要放开薇尔莉特,去见她啊,你这么说过吧。还说让我考虑清楚之前别再联络了。」
「……说了啊。确实这么说过。」
「我啊……正是深切地感觉到我正是最不该邂逅她的人所以才放手的。虽然见面的时候想着把她留在我的身边守护着就是最好的选择,但是那只是最初的打算,结果最终还是将她作为道具利用了。」
「但是那是……在那种状况下也没有办法呗。换做我的话也会做同样的事情。」
「是这样么。我不认为你会那么做。现在的她又如何,你所引导教育的薇尔莉特。如果在和她相遇的时候没有弄错选择……如果不是待在我身边抚养的话,就可以不知战场为何物地成长。现在的薇尔莉特就是她本应拥有的姿态。所以,在过程中发生了像这样的事情也不是你的错。而且说到底这只是事故。」
「如果你要这么说的话那我也原话奉还。薇尔莉特在战争中和你并肩作战的事情,不要认为这是过错。这是对那个时代的所有士兵的冒渎。问题是在那一切结束之后,应该如何引导那孩子。而你在那之后完全不考虑小薇尔莉特的事情只优先自己的心情,我就是气你的这一点。但是,听好了,我们暂时休战。现在不是闹矛盾的时候。我们彼此都是那孩子的监护人。我会帮你的。」
即使相隔在通信机两端,蓝灰色的眼瞳投注的炙热视线也像是传达过来了一样,充满决意的声音。
「这一点我同意。为了她,将力所能及之事……我为了让她从军队离开,并且能够阻止她复职,设置了几个布石。人脉、功绩,全部都做到了最优最好。现在正是使用这些的时候。……为了守护薇尔莉特的话我会不择手段。」
「所以,难道要作为「如果为了她不是能起到作用的东西……就算是自己也要排除掉」这种耍帅的影子守护她么?」
「……啊啊,就是、这样。」
看上去霍金斯并不知道事实如何。那么薇尔莉特应该是,一个人怀着「基尔伯特活着」这一信念,正如迪特弗利德所说仅仅只是等待着吧。
等待着主人前来迎接。
「会怎么样呢……只有这一次,决心贯彻的谎言说不定会暴露。和薇尔莉特接触的可能性非常之高。」
短暂的沉默之后,霍金斯「哈!?」地大声反问道。
霍金斯终于察觉到基尔伯特背后传来的什么东西旋转的声音。
「给我等等,你这家伙,现在在哪里。」
「在我部队等候夜鹰的跑道附近。现在,正在进行出发的调整。」
说话的同时基尔伯特对手枪进行装填。已经脱下了军服换上了战斗服。对基尔伯特来说,身体与这边的制服更为亲密。
「莱顿沙夫特里希特别攻击部队的?!喂,你这家伙,难道想自己指挥去进行救出么!」
「没错。」
「你这家伙,不是说不会见面的么!见面真的好么!」
「…………」
「干嘛不说话。不是么?」
如果在这里说出薇尔莉特好像已经知道自己活着在这种话感觉对话会变得更长,基尔伯特如此想到。
「等到一切都结束了再向你报告谢罪。是为了去救薇尔莉特。已经没有办法了。如果见到了的话,会请求她原谅我……」
能够说话的时间还剩下不多了。
「那么就给我下定决心,这可是因你而起的事情。」
霍金斯说了和迪特弗利德同样的话。
「那么,夜鹰飞过去的话要怎么做。该不会说要飞上奔驰着的蒸汽火车吧?」
「没错。」
「你这家伙真是,脑子有时候有些奇怪!就像是因爱痴狂的骑士大人一样!哈哈!这可是在夸你哦。」
「话说回来,那个,你啊,还是中佐?两个级别的特别晋升没成么?」
「问题真多啊……之前等待着伤员痊愈。前些日子已经成大佐了。」
基尔伯特用得到的左边义手触摸着掩饰着失去的右眼的眼带。就算看不见一侧的世界,使用武器的技巧也没有衰退。
「然而你却说要去指挥?!你的脑袋真是越来越奇怪了!真亏上面的人会准许!」
「别再讽刺我了。我说了的吧。为了守护薇尔莉特要不择手段。当然,目的是平息事件的话不现场指挥怎么可能做到。刚才,你说了只要是力所能及的事情都会做的吧。如果所言不虚的话就让我见识一下你作为情报通的能力吧。没有什么军队不知道的情报么?」
「……我知道了。就告诉你吧。但是让我说一句。」
「什么……」
「你这家伙,只要一和小薇尔莉特扯上关心马上就成了笨蛋。我啊,还蛮喜欢你这一点的。」
「多嘴。」
到底是为什么呢,友人彼此之间,就算长时间没有交流,只要一开口说话互通心意,就好像忘记了时间流逝一样说个不停。
两人遗忘了联络途中的时间开始继续对话。
「我这边说了所以你也给我说。情报交换。劫持犯佩戴有北方的某国,罗哈德的国徽。以前也有袭击过横贯大陆蒸汽火车的线路建设施工现场,引发问题的人中存在着过激派的残党。但是,应该不是能够引起这么大事件的人数……说不定协助者增加了。」
基尔伯特在笔记本上书写着。同时也将会议中得知的事情说出来。
以乘客的生命为筹码,要求交出牵牛花监狱中收监的政治犯以及前往其他大陆的窜逃。应该知晓本没有可以对话的立场吧。
「这边的情报没有你那么新。现在火车在补水地点停着在。由莱顿沙夫特里希国有铁道确认追加的情报有蒸汽火车的机关士和机关士助手的死亡,以及犯人那边提出了补充替代人员的要求。能够拖延时间虽然很幸运,但是比起有计划的谋划那些人做的是无谋的事。听说他们人数好像不少,像这种反政府组织壮大后引发事端的情况,多半是因三教九流之辈们仗着人数引发的事件。这样的话,那边的人说不定也是在确保后路的情况下引发的事情。」
「总之也向南面旁侧的国家知会一下,也说不定会逃向其他的国家。你知道在罗哈德国内的线路上发生的事么?假设我们这边战败了的话,如果这个莱顿沙夫特里希的街道被破坏建造起线路,你会怎么打算。」
「暂时进行避难,储存武器。招集战士们然后打回来。」
「如果是我的话会去其他的国家寻找自己的幸福,但是你却会这样。大概,敌人们也是这样。那么就一定,会有想要这么做的人的伙伴们被抓进牵牛花吧。对了……说不定我,会是……这种事件的罪犯,如果你被抓进牵牛花的话,我说不定会去做这样的事情。」
如果是你的话一定会选择更贤明的方法吧。基尔伯特虽然没有说出口但是这样思考着。
像是从基尔伯特的沉默中读出了什么似的,霍金斯快速说道。
「虽然现在因为还没有乘客遇害所以能保持冷静,可敌人,说不定马上就不管三七二十一了哦。如果那样的话,死者继续增加的可能性非常高。还有,虽然你说了情报的新鲜度确切无疑,还有其他的消息哦。北方在解除武力之后的限制非常严格。然而劫持犯能够入手武器最大的可能就是从其他大陆进口的。其他的国家也和其他大陆之间有着贸易往来,也确认到武装集团入手有我们这边所不熟知的武器。只是,他们所寻求的武器以及武器商人和我们这边大陆的人们之间的关系似乎不太好。好像是便宜了许多卖给他们的。这就是我发现的弱点。
「……莱顿沙夫特里希也和其他大陆之间也有着贸易问题。他们看中了这边的自然资源,不仅满足于物资交换甚至想要购买土地的样子……这是,啊啊……简直就像那个一样。」
「啊啊,简直就像南北争端的前兆。你懂了吧?对于现在发生的事件,有必要稍微掌握下其中的背景。乍一看是南方的莱顿沙夫特里希和北方的罗哈斯之间的战争,实际上还有一方势力。那家伙只是在一旁看着,但是确实存在着。作为第三势力大概想要知道莱顿沙夫特里希对待这次发生的事件能够对应到什么程度吧。我们在战胜国这边也是其中最大的军事国家啊。」
基尔伯特在脑海中对事情一边进行概括一边进行梳理。
「逃跑希望、其他大陆、新的火种。」
脑海中丝线缠绕,情报聚集在一起得出了结论。
一、劫持犯要求横贯大陆蒸汽火车一直开往北边的终点站港口
要求内容包括让北方政治犯、战犯逃往其他大陆
二、作为战败国的他们能够实现这场劫持事情受到了其他大陆的援助
理解力好就明白了。
明白引发现在的状况实际是其他大陆为了下一次向这边发动战争而点起的火种。
还以为大陆内的战火熄灭了,结果其他的大陆正打算以这边为目标。
基尔伯特对于自己的想像正中要害而越发感到沉重。
「……需要压倒性的胜利。」
「莱顿沙夫特里希有派出除你的部队以外的救援部队么?」
「已经下了命令。提出在补水的时候进行攻击,让乘客逃走进行战斗,由北边的陆军驻屯地迎击。万一真的让他们逃向国外的企图实现了的话,下一个由海军去对付。我兄长也在行动。但是不能让他们逃到海上去。所以有拜托你的事情。」
「什么啊,你尽管说。」
「把接下来预测蒸汽火车会路经的补水地点所在的土地买下来。」
「哈?」
「蒸汽火车需要定期地停车补水。频率是一个小时一次。每次补水之后又会失去救援的时机。但是可以预想得到,人质会被当做盾牌,难得准备好的北侧过来的派遣部队,也会允许他们进行攻击。所以需要一定能让火车停下的地方。所以才,除了将线路破坏掉别无他法……所以,买下来吧,把土地破坏掉。」
「买下来什么的,你说起来虽然简单……」
「做不到么。」
「说什么蠢话。不是做不做的出来的问题。当然要做!我的社员可在那上面!」
「我就知道是你的话一定会这么说。火车通过的土地分为莱顿沙夫特里希国有铁路保有的以及从本来的土地所有者那里租赁的两种。我看地图的时候,将能够华丽地进行迎击并且不会波及其他土地,同时能够确实阻止他们逃离补水地点的场所限定在几个地方。然后在那之中为个人所有的土地只有一个。希望能够用你的商业手段将其买下来。越快越好。」
连基尔伯特自己都觉得在说些乱来的话。
「你这家伙,基尔伯特,你啊……」
但是,却对自己的挚友会去做这一点确信无疑。
「等等等等等等等等、为什么要拘泥于这点。」
「其实这个作战被少将给驳回了。」
「那是当然,把土地买下来破坏掉敌人也会不堪一击什么的,肯定不会一下子就同意的呗。」
「如果有更多的时间的话说不定能够说服他,但是不巧的是接下来要起飞了。于是就只能不是军队而是作为个人来进行的一个作战。钱由我来出。莱顿沙夫特里希国有铁路交涉不了。但是个人所有的租赁土地的话只要去交涉就能在名义上作为个人的所有物。以你的名义买下来。名义上是你的东西的话要怎么处理就是你的自由了。」
「就算是这样破坏掉的话也会很麻烦的吧!国有铁路可是租赁着在的!虽然名义上是个人所有物但是实际上已经交给了国有铁路。随便损坏器物什么的可不行。」
「这一点就要你的帮助了。在个人所有土地的交易完成后去威胁国有铁路的负责人。到事件平息就好。莱顿沙夫特里希国有铁路的危机管理在事件之后一定会被追究。你说给他们提供退路。本来的话虽然想要入手国有铁路的土地,但是因为政府的工作不太现实。所以由这边提出方案。如果让劫持犯跑道海那边去了可不是砍飞负责人的头就能完事的。作为在个人土地上乱来的代替,向你保证之后不会追究你的责任。然后还有向报社……」
「……感觉已经懂了啊。你这家伙,是打算把我卷入这场美谈之中的呗。」
「听懂了就简单了。」
基尔伯特制定的作战如下。
邮便社社长克劳迪娅‧霍金斯为了保护社员以及担心被囚人们的安危,在自己租赁出去的莱顿沙夫特里希国有铁路的土地上阻止火车通过的提案(这个邮便社社长既是莱顿沙夫特里希陆军的退役军人同时也有着晋升到大佐的功绩)。
担心事态恶化的莱顿沙夫特里希国有铁路方面根据了来自土地所有者的提案,预想到之后线路的使用会变得困难,但是比起收益人命更为优先,于是同意这个作战。
在向陆军内部的人传达作战方案后立刻就开始实行计划,以这种形式实施作战。
而实际上并不是霍金斯的土地,资金也是基尔伯特‧布甘比利亚所出。这种事情要是不传出去的话多少美谈也能创作出来。
比起舆论的非难,保持这个样子会更为柔和。
「作为保险还稍微拜托了一下。如果没有成功的话也只是延迟到下一个补水地点而已。只是牺牲者会增加,薇尔莉特的生存变的更危险的可能性会增加。需要尽早解决。已经让一个部下去你那边了。需要买下来的土地的资料也带过去了你看看吧。虽然要作为代理人进行交涉,不过用你的三寸不烂之舌总会有办法的吧。」
「如此称赞,不胜光荣!但是之后一定会败露的哦。你和我的交情会被人知道的吧。」
基尔伯特的肩膀从后面被拍了下后回过头去,夜鹰的出发准备好像已经完成了。
「就算丧失立足之地也无妨。但是,我会证明我不是能够被那么简单就舍弃的棋子给你看。比起我的事情,现在应该集中在国民的……薇尔莉特的安危上。听好了,让我们莱顿沙夫特里希的国民置于危险处境的人无论是谁都不能原谅。已经有数人失去了生命。在事态进一步恶化之前一定要追上去。不过对手是在北方还是在其他大陆,不管谁是对手都没有关系。我等莱顿沙夫特里希也是,不会屈从于任何外部的侵略和施压的。自建国以来就是如此。对莱顿沙夫特里希出手的话绝对要让敌人后悔。」
布甘比利亚的后代,用连友人都感到毛骨悚然的声音静静地将怒气吐出。
「下午七时十六分」
为什么一个人都不见了?
劫持犯的其中一人看着空无一人的【餐车二】的样子哑口无言。
环顾周围。黑暗的车厢同蒸汽火车的汽笛声一同摇动着。一直停着的机关车终于又开始运行了。可怜的机关士塞缪尔‧拉布格的身边是莱顿沙夫特里希国有铁路响应劫持犯的要求送来的补充人员。
被劫持犯用枪抵着尝试着火车的再启动。事态向着一切事情无法被任何人预知的方向展开了。劫持犯中的一个的男人在空无一人的餐车中呆若木鸡。别说是乘客了,连压制着【餐车二】的同伴身影都看不见。男人想起了在自己北国的故乡广为流传的怪谈。深夜中,乘坐在交通工具上的时候决不能看向正面以外的方向。不论是马车还是车亦或是蒸汽火车。
——说道为什么的话。
将手搭在唯一一个开着的窗户的框上。
——夜晚,月光会将非人之物引导至这个世界。
如果打开窗户,看向车辆的后方的话。
——说不定会有恐怖的幽鬼伸出獠牙向着这边冲过来。
但是,追过来的只有漂浮在夜空之上的月亮而已。夜色稍微给予了被关在蒸汽火车的这个男人以离去草原的味道以及少许的寒冷,却并不令人恐惧。
「……」
哈,男人摸着胸口吐息着。怪异是不存在的。这个已经证实了。而后没有确认的是,消失的乘客和同伴。以及让他们消失的原因。
「我拿下了。」
男人听到的话语,从他预想不到的方向传来。在听到和理解的同时后颈被抓住提到窗外。这可是运行中的蒸汽火车。虽然速度并不是非常快,但是掉下去的话可不会平安无事。
男人在被扔到地面之前看见的是从蒸汽火车上方看过来的碧色眼瞳。
在月夜中金色头发闪闪发光。正因其美貌而停止呼吸的时候,男人被扔下,像小球一般在地面弹动。
「……」
在行驶着的蒸汽火车上薇尔莉特调整了下体势。
将方才把男人从车上扔下去的时候顺过来的军刀别在腰间。她的身体上已经装备着数个从其他劫持犯那里夺来的武器。可爱的礼带和连衣裙与军刀、短剑、手枪不太相称。将短剑挥过一次后,换成军刀拿在了手中。
虽然份量好像还不太够,薇尔莉特还是先将夺过来的武器收进同样夺过来的枪套中。薇尔莉特的战斗方式宛如蜘蛛一样。一开始只是看到感觉后方车辆的异样前来确认的劫持犯后击打头部将之打倒,随后看到前来寻找没有回去的同伴的劫持犯感觉「这样可行」后,一个劲地埋伏着他们,一个接着一个地收拾掉了。
劫持犯失去知觉之前看到的是从窗外出现这的倒吊着的女子头部,还没有发出尖叫声就失去了意识。用丝线将之缠绕,在蜘蛛巢穴中不断狩猎着被吸引过来的猎物。在【餐车一】监视乘客人质的总共有四名。剩下的最后一个劫持犯察觉到同伴不断被吞进【餐车二】中的沉默异样后终于忍不住前往前面的车厢请求支援。
「……」
虽然在停车的时候,将【餐车二】的监视者拔除,解放了乘客,但是无论怎样也没办法把【餐车一】的乘客救出来。薇尔莉特像是在观察一样看着前方。
判断在这种场合的任务,是压制机关室以及让蒸汽火车再次停下来。
薇尔莉特灵巧地踏着摇晃的立脚点前进。不声不响地独自进行攻略战,与此相应毫无决意动摇的样子。她已经不再是少女兵了。身边的指挥官也已然不在。更没有援护。她凭藉自己的意志选择,走在不得不作出决定的人生路上。
这个结果不是任何人所指示的,只是为了去救乘客而行动。
薇尔莉特‧伊芙加登想要做自己力所能及之事。
「……少佐……」
自己乘坐的蒸汽火车被劫持。自己有着帮助他人的力量。那么,就会去做,仅此而已。
如果,自己的主人在陆军中健在的话,那么一定会考虑救助这辆蒸汽火车的手段吧,对这一点毫不怀疑地相信着。即便,那个人并不知晓自己所做之事也罢。
「……回旋声?」
薇尔莉特迅速地看向上方夜色的空中。
和蒸汽火车疾驰不同的其他噪声混入耳中。看到有多架飞行物体从蒸汽火车的正上方掠过。
「找到了!那家伙就是犯人!」
枪弹在夜空中穿梭。男人在发出声音的同时响起了枪声。枪口从机关车之中伸出对着这边。大概是因为哪里都找不到乘客,四处奔走寻找着引发这件事情的人,终于,其中的一个犯人发现了在蒸汽火车上面跑动着的薇尔莉特。从夜空中的飞行物移开视线,集中于战斗上。薇尔莉特压低着身体在机关车上跑动。拉开距离牵制住机关车内犯人的狙击后又继续跑动。虽然尽早进入车厢内才比较妥当,但是好像没法一下子就做到。
「你这家伙,什么人!把后面车辆的人质放跑的也是你吧!」
想要除掉薇尔莉特的男人从窗户爬上了车顶。背后和前方都有着戴着北国纹章的男人们,企图夹击薇尔莉特缓缓逼近过来。
「快回答!是什么人!」
「只不过是旅行者。」
「说什么谎话!你知道我们的作战了么?不对……哪会有明知那样还一个人乘上来的蠢货。到这边来!要仔细地盘问你。放下武器。」
薇尔莉特将枪收进枪套。
「不对!把武器放到脚下!」
不顾制止的声音,薇尔莉特向前踏出一大步。
「谁说……」
薇尔莉特说着的同时冲进恫吓自己的对手怀中揍进他面部。
「谁说,要听你的话了。」
以这句牢骚话开始了战斗。
从后面、还有前面,男人们突击过来。先是后后方冲过来的拿着小刀的男人交手。用左手防御,同时揍向面部后推向后方。抓住对方害怕的时候伸脚扫倒,继续追击向车外踢去后让其坠车。
对付前面跑过来的男人也同样空手揍过去。是又高又壮的男人。大概对自己的力量很自信吧。兴奋地瞄准薇尔莉特的面部。薇尔莉特用双手防御住连踢,抓住空隙用单手撑地回旋踢。在用回旋踢扰乱对方的时候单手打入对方的腹部。但是男人的衣服下好像暗藏着硬质的防护衣。虽然发出有什么东西弯曲的声音但是并非骨折。
「看我打烂你的脸!去死吧!」
男人一度应付过去后又挥起拳头。
薇尔莉特用单手接下拳头,从枪套中拔出手枪极近距离打中了对方大腿。
「你这家伙,卑鄙……」
战场所孕育的薇尔莉特不知卑鄙为何物。
轻轻地推了下倒下来的男人肩膀,男人便和悲鸣一同消失在黑暗中。
哐当哐当、哐当哐当的声音又传入只剩下一人的薇尔莉特耳中。
这便是名为薇尔莉特‧伊芙加登这一女子的武力。
没有登录在陆军名单中的武器强大的实证。
处于正在进行时的蒸汽火车劫持计划正在露出破绽。虽然犯人们有许多轻率举动但是这并不是直接原因。
他们在制服柔弱的乘客时保存了足够的武力。但是,拥有一骑当千般强悍的自动手记人偶也混杂在乘客之中。
夜空中的月亮被丛云遮蔽一时间消失身影,随后月光又渐渐地开始普照大地。
当月夜的光芒再次引导薇尔莉特的时候,眼前已经出现了不同的敌人。
没有被诱惑的他注视着薇尔莉特的身姿。
「你这家伙,难道说是莱顿沙夫特里希的士兵么。」
发出了低沉的男声。安静地说话方式。有着给人诚实而耿直印象的相貌。深蓝色大衣在黑夜中包裹着其身体。上面绣着罗哈德的国徽。手中不知为何拿着弦乐器的箱子。
「不是的。我现在已经不是士兵了。我也有想问的事。请问您是劫持犯中最强的一位么?如果可以的话希望能够尽早和那个人一决胜负。」
男人紧紧握住了拿着的箱子。然后将大衣脱在脚边,露出了枪和剑。男人向着薇尔莉特颇有礼仪地行了一礼。
「我是罗哈德骑士团的团长,团长之名……已经舍弃了。正是你所求的最强之人。……我啊,在战场上有见过你哦。你是莱顿沙夫特里希的魔女吧。」
罗哈德骑士团的团长在月影下一言不发地注视着薇尔莉特。
对于那幼小的战场恶魔,像这样成长起来又站在自己面前一事感到恐惧和愤怒。但是却因为她无论怎么看都只是一位美丽的女子而感到困惑。
「你战斗时的姿态,就像是真正的战神。……大战结束之后就没有听过有关的传言了……这样啊,原来是在像这样执行暗部工作啊。」
骑士团长所散发的氛围和其他的男人们不同。
「和您的期望不同非常抱歉,您所说的魔女已经在这个世界被埋葬掉了。我已经不是军人了。现在只是普通的旅行者。也没有混入暗杀者之中。虽然对您伙伴诸位做了些粗暴的举动但是他们应该都还活着的。虽然作为这辆蒸汽火车上乘客中的一员这么说有些僭越。还请将人质全员释放。」
「这个做不到。」
「……是这样呢。我们应该是被当做某些东西的交涉材料。这点我也明白的。为什么要做出像这样的事情呢。」
「为了取回被你们所践踏的物品和人。」
「又要发起战争么?」
骑士团长笑了。大声笑出来了,但是眼睛却没有弯成弧状。
「不好意思,但是有一件事想问你。你在心里认为战争结束了么?」
大概是没有想到会这样问自己。薇尔莉特愣住了。
「面无表情可真难读懂啊,不回答的话心里已经清楚了吧。士兵就是这种东西。不论何时……暴力的记忆和战争的火伤都会像疤痕一样残留下来不会消失。在我们之中战争永不完结。」
让人产生既视感的对话。
「但是……现实中已经结束了。」
这句话是曾经。
「但是,战争还会再发生的。」
这句话正是曾经的薇尔莉特本身。
「死去战友的面容。尸体散发的气味。从敌人那里夺来的枪械重量。夜晚被上官不听辩解过分殴打的疼痛。能够忍受是因为……总有一天战争会结束,相信一定会有闪光之物在未来等待着自己。但是现实又如何。和自己有着同样梦想的友人被关入牢狱,发起战争的家伙们在上面悠悠闲闲地活着,现在对敌国惟命是从。拼上性命守护国民的士兵们一旦没有用了就被谩骂,连农民都向他们扔石头。本想守护的国土铺上了战胜国机关车的线路,我的故乡也消失得无影无踪。我也想忘却啊。但是,我的心中一直都一直都一直都……」
骑士团长的眼睛下方有着深深的黑眼圈。
「早上醒来的时候,晚上睡觉的时候,连呼吸的时候都,突然产生无法抑制的怒火灼烧着自身。想要消除这个的话,已经,只有杀戮了。我想要把让自己变成这样的你的国家。不仅是南边,同样参加了的西边也是。现在这种只不过是小小的开始。从现在起会开始我们本来的人生。已经够了。我也不擅长喋喋不休。要对话的话,就用暴力来吧。」
他说「我们」是有原因的。
和他一样身着深蓝色大衣的人们出现了一个、两个、三个,从弦乐器的箱子里取出了枪剑,用武器向着薇尔莉特。
行驶着的机关车上,使用枪剑的原骑士团和可以使用一切东西作为武器的原少女兵摆出架势对峙着。就如同因果报应的法则一般。
「过去」不论过多久都会追着薇尔莉特,绝不会离开。
薇尔莉特一度攥紧胸前的胸针。
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发生残酷事情的时候任谁都会浮出的疑问并没有在薇尔莉特的心中浮现。
因为过去的主人曾经说过「不要视作任何人的错,活下去。」
「我这边也不爱说话,能够这样就帮大忙了。」
薇尔莉特将军刀从刀鞘中拔出,行了下淑女的礼节。
「下午七时三十四分」
霍金斯来到莱顿沙夫特里希国内不动产买卖代理的支店。
在C‧H邮便社本部建设的时候受过不少照顾。
说和有交情的负责人有事商谈后很快就受理了。在被领进的单间中二人隔桌对视着。
「……呀。就算你这么说。霍金斯社长。」
和刚开始谈话的时候相比,负责人约翰‧威士肖露出些许难色。
虽然有三十五岁但是看上去像是二十多岁的年轻男性。虽然外表看上去容易让人轻视但是却担任着这所支店的支店长。
「请问有什么不妥呢?」
与此相对克劳迪娅‧霍金斯虽然言行举止与岁数相符合但是伊达男的样子却不只是一星半点。虽然平常看上去多半是一副不正经的态度,不过到了重要场合上那认真的表情就算是同性也会被震慑到。约翰对霍金斯的视线攻击开始有些招架不住。
「可是,您的要求实在非常难以接受。您的要求是购买利都奈罗村的土地所有权,如果是一块土地还说得过去,全村的话……」
「虽然实际上只需要车站就够了,不过那还不如把全村买下来对这边也有利些。」
「车站是村子的公共财物,不能够当做一般不动产的的交易对象。」
「不不不,这可不对吧。在来这里前已经去问过莱顿沙夫特里希司法局了。车站是私有地。是村长伊恩先生自先祖代代相传继承的土地的一部分。为了始于先祖的矿山业铺设的线路,为此而存在的车站正是利都奈罗村站。虽然作为莱顿沙夫特里希国有铁路补水地点可以停车但是乘客却不能下车。因为是私有地呢。只要确认过不动产登记就知道了。能不能翻开您手边的资料呢。」
约翰有些不情愿地翻开和利都奈罗村相关的不动产资料。
所有者正是利都奈罗矿山的村长。
「知道得、还真清楚呢。」
霍金斯所言全是真的。
「因为还挺有名的呢。不能下车的车站。不是挺浪漫么。但是并非谁都不能下车。拥有利都奈罗矿山劳动证明书的人或者是居民就能下车。虽然因为是私有地有些麻烦,不过外人办理了手续的话也能从别的许可者专用进出口进出……。好了让我们回归正题。总之我想得到这个横贯大陆蒸汽火车途经的土地。」
霍金斯宛若舞台上演员一般在手舞足蹈的同时将约翰‧威士肖拉向自己的话语。虽然眼睛弯成弧状,但是其中没有温和。
——说服对方、说服对方、说服对方。绝对要说服对方。
「再一次言简意赅地告知您这笔交易的益处。利都奈罗村现在人口正在减少。虽然以前是有名的矿山但是因为几年前的事故变得不能开采了。虽然有线路但是劳动者在减少,年轻人们离家出走。也不是可以开发观光业的地方。可以预见总有一天会化为废墟。线路开通的时候,将街道的一部分出租出去。用那些钱竭尽全力勉强糊口便是村子的现状。现在全村人口有多少?」
「九十名左右……」
「不过是几十个家庭聚集在一起的数量。能不能度过今年的冬天呢?外出做工的年轻人们能不能凑合着活下去呢?」
「这个……有些艰难吧。」
「正是能够看见终结的故事。但是能够将其改写永恒之诗。现在敝社有着邮政业务、自动手记人偶派遣服务,最近又有着手的业务。能够动手的话从老人到孩子,全村人都能雇用。」
霍金斯站了起来,坐在了约翰坐着的长椅子一侧。虽然有着距离但是非常接近。约翰虽然更紧张了,但是比起霍金斯坐在正对面的时候要松了一口气。
从心理上来说,比起面对面说话,坐在旁边说话敌对心也会减少。少看到对方表情,与此相对紧张感也会缓和。
并非是被谁所如此教过,霍金斯是凭藉自己的经验做出的行为。
「……有什么不安的么。」
「听说要把买来的土地用来战斗,会很快就答应的不动产公司可不存在。」
「这样啊……会有的抵触的呗。我懂我懂。非常能理解啊。当然我也不会勉强你。」
操纵着抱有共鸣的言语,将一度提出过的条件收起来。
「利都奈罗村不行的话就买其他的后补地吧。总之就是要买。要怎么做一开始就说了。要比起军队的行动要更早,想要尽早解决掉现在发生的劫持事件。为此需要能够咚啪呲的地方。我这边做出让步,不只是车站连全村一起买下来在这之上还让他们加入企业,就是这么一回事。我呢,也是同样的立场啊。」
然后再一次,这一次是从诉之于情的方向提出。
「我人生中最重要的朋友托付给我的,如同女儿一般的女孩子在车上。我想去救她。我和莱顿沙夫特里希陆军有关系。我想你也听到了,现在的状况下如果不让机关车停下的话想要救出是很困难的。实施瞄准补水的空隙进行攻击、让乘客逃走的战斗才是上策,但是抢占先机无法尽快准备好武力。大概不是由本国而是北边的驻屯地前去迎击吧。像这样的事件已经不在陆军的处理范围之内,行动的是特殊火器攻击部队啊。」
所谓特殊火器攻击部队是为莱顿沙夫特里希所有,在超出国内外军警察处理能力的案件发生的场合出动的攻击部队。
在漫长的历史中,每当莱顿沙夫特里希反抗侵略的迎击成功,作为从侵略国得到的赔偿的一部分会在他国建设驻军基地。
在大陆战争中它承担着补给地的作用。特殊火器攻击部队一定会存在于军队的师团中,维持着近邻的和平和安全。在这次事件中已经批准行动的不是车站附近的师团,而是在那前方的师团部队。
「所以,我要将预测接下来会通过的蒸汽火车补水地点的土地买下来。」
约翰听着霍金斯的话咕咚地吞了下口水。
「把买下来的线路破坏掉。制作成出便于陆军行动的场所。抢占先机对于特殊火器攻击部队也是有利的。如果他们能到来的话也能将事态尽早解决。总之想要将运作的那东西停下来。不是做不做得到的问题。我要做。我的社员在那上面。约翰,你有结婚么?没有呢。那么双亲还健在么?这样啊。如果你的双亲现在正在被劫持的蒸汽火车上用枪对着的话,你是什么感受?如果你现在在这里帮我的话,我想死人应该会大大减少。换而言之如果你在这里拒绝的话,就会有一些人死亡的危险性增大。你既可成为英雄,亦可成为死神。」
「但、但是,这不是政府正式承认的事情吧?」
霍金斯莞尔一笑。
「责任并不在你。因为契约者可是我啊。如果接下来要做的事情成功了的话,只不过是我在我的土地上所做之事。」
「这种事情……做不到。虽说是私设军队但是也拿着武器在的。就算万一让它停下来了,将乘客救出什么的也做不到……」
「做不做得到是由我决定的。」
但是,身上却缠绕着无论有无的氛围。
「我也不是笨蛋。也不是不懂得何为战场。不是我自夸,我曾经也是带领过部队的。」
约翰的鼻尖处飘来从霍金斯身上散发出和他的人生无缘的香水味。看向侧面对上了眼睛。深灰色的眼瞳以及体格良好的宽肩和火热的胸脯一目了然。
「我相信着、我所能使用的战力……虽然实际上不想将其称之为战力。我是相信着将力量借给我的人们的能力所以才在行动。」
放在膝盖上的手不知何时攥住了约翰的手。
虽然卖弄言语能说会道霍金斯的擅长领域同时也是天赐的特技,但是真正的价值却不在此。
「你不过是一个中介商的呗。想要你做的事情只有一件。」
无论如何,软硬皆施诓骗他人的手段是天下第一的。
「只希望能帮我把话带给村长。仅此而已喏。约翰。」
将单手放到沉默着的约翰的膝上。
「我想看到,你作为人的诚意。」
——抱歉呢,拥有美丽心灵的青年啊。
霍金斯在面前的棋盘上下出了王手的一步,良心稍微有些刺痛。
——把你卷进这种事情真的很抱歉。但是有些家伙说想要这里成为战场啊。
向着已经将败的约翰‧威士肖扬起了笑容。
「那么,能请你成为救国之人么?如果你不能做的话由我来给村子打电话也无妨。你是营业者,我是商人。虽然两方都应该能说会道,但是我能从客人那里得到一半的承诺。让你见识一下那个手段吧。」
下篇
两道视线看向写在羊皮纸上的土地租借书,上面写着有新契约者克劳迪娅‧霍金斯的名字。顺利完成了手续办理,霍金斯轻轻地拍了拍觉得自己说不定做了什么非常了不得的事情而垂头丧气的约翰的肩膀。能不能借下电话,如此打了个招呼后拨通了自家邮便社的电话。
因为这场骚动而心神不安的人不仅仅是基尔伯特和霍金斯。打出的电话只响了一下就被拉克丝接通了。
「小拉克丝。大家都在按我的指示行动么?」
「全员部署完毕。只要社长下达许可,从我这里收到联络的话现在立刻就能出动。虽然几乎都是邮差……」
「只召集了力气大的男人所以不要紧的。办事效率高的秘书最棒了……!」
「契约已经完成了么?」
「……毕竟是有着许多贫乏土地的地方呢。比起说服女孩子要简单的多了。比起这个,让他们把我现在所说的村站……利都奈罗村。不管用什么办法都可以,把这个村子的车站给破坏掉。已经和村里说过了。总之,让那里变成从蒸汽火车的机关室一看就知道无法通行的状态就好。别忘了戴上区分敌我的红布。然后让他们把作为实行计划信号的发烟筒打上天。」
「虽然事到如今还问。那个,就算是说为了救人。会不会惹国家的大人物发怒什么的……?」
「说的也是呢。就算是我的土地多半也会发怒的吧。毕竟是作为民间企业,还是邮便会社给国营企业的经济活动造成了巨大损害的行为呢。」
「不要紧么。」
「我们所做的事情不过是将线路给破坏,以及保护从急停的蒸汽火车中逃出的人们。不会去阻碍军队……只限在现场的家伙们不乱来的情况……大概……唔。就算这样,触怒的也只有我的工作。在报社有认识的人。已经拜托过只要这次的事件向好的方向发展的话,就尽量以让人难以谴责我们的方式进行报导。虽然会触怒有关的工作者们,但是大型团体包括军队都不擅长对付舆论,而且还有威胁材料在手,总会有办法的。不会让你无家可归的所以就放心吧。总之就这么传达。专心于停下的机关车上乘客的救出。如果感觉到危险就逃跑。我现在也坐朋友给我安排的夜鹰过去。」
「霍金斯社长。」
「怎么了小拉克丝。」
「我也想去。」
「不行。需要有代替我在会社东奔西走的孩子。是信赖你才拜托给你的。」
「薇尔莉特是我的第一个朋友啊!我啊,虽然可能什么都做不到,但是……」
即使什么都做不到也想要去帮她,如此呜咽地说道。
「小拉克丝。你不是什么都做不到。正是可以做到,所以才把会社拜托给你的。你现在所能做的,就是让我能够自由行动。只要我能行动的话就能做到很多事情。这也和帮助小薇尔莉特紧紧相连。绝对会把她带回来的所以等着我们。」
「真的……?」
「是真的。虽然经常会让你困扰但是相信我。」
「……我相信您。正因为相信着您,请早一点回来呢。马上、和大家、一起呢。」
「会回来的,回到守护着我容身之处的你的身边。」
将电话放下后,霍金斯将羽织大衣翻过来穿上,消失在已经完全暗下来的街道中。
「下午八时」
某国、某城。人们踏上归途,各自的一天结束之时。
嘉德丽雅‧波德莱尔和公共马车的车夫争吵着。照亮嘉德丽雅的街灯散发的光芒摇拽不定,正像是将她的不安表现出来一般。这天安排的马车已经满座了,所以没办法让你上车,车夫如此劝告着说明道。
「……所以说,所以才拜托你在!」
鼻子和脸颊都涨得通红。在寒冷的天气里争论的话会这样也是理所当然,但是连眼睛都布满血丝一样红着,是忍耐着不流出眼泪。
「你知道的呗!横贯大陆蒸汽火车现在被劫持着在!我啊,不去那里不行啊!我的、我的、我的同事……朋……友……我,刚刚知道,所以、所以……」
听说了事情原委的嘉德丽雅在完成委托人的工作后火速开始移动。已经换乘了两个城市的交通工具移动。即使接到了C‧H邮便社的联络,现在终于快要到达霍金斯所指示的矿山村了。
驶向那个村子的最后一班正要出发。
「就算您说这些任性话也不行啊小姐!好了快让开。世界不是以你为中心转动的。不好好通过手续预约的话会给客人带来麻烦的。」
「我也是如果能够好好办手续的话也想办啊!但是薇尔莉特说不定会死啊!我啊、我啊……不去帮她的话!那孩子,虽然强得一塌糊涂,但是卷进这种事情的话,不知道会不会出事啊!死掉了的话,就……所以我想去啊!求你了,让我抓着外面的踏板就好让我上去吧!」
看到激动得掉下眼泪的嘉德丽雅,车夫的话语也哽塞起来。
「……我也是,如果能让你坐的话也想让你坐啊……」
车夫看向马车里。里面的人们投来的尽是快点出发的焦急视线。但是有一个人看都没看地站了起来。
将关着的马车车门推开。从中露出了一头黑发,散发出文雅气息的男子面容。
「……喂,我下去。作为交换让她坐上来。」
很有特点的声音。
「客人,但是你…」
「无妨。再在这个城镇留一晚上而已。明天早上的第一班马车还可以预约么?」
男人露出爽朗的笑容。有着亲切感的姿态感动到了马夫。
在接待顾客的行业中更多遭遇到的是令人头疼的客人
像这样亲切的客人在他的马夫生涯中还是第一次。虽然也因为听到嘉德丽雅的事情,不过胸中依旧感到温暖。
「喂小姐!快感谢这位亲切的客人……真是的。老爷,把您的行李放下去了哦。小姐,把行李给我。」
「欸、诶。」
「作为你的代替这个人下去了。所以让你坐上来,可以到你那个可能会死掉的朋友身边去了哦。真好吶……」
「真的……?谢、谢谢。谢谢您了!」
要谢谢的话对那位老爷去说,车夫说着接过了行李。嘉德丽雅还没有相信降临在自己身上的幸运,惊讶着面向男人低下头来。
「谢、谢谢!真的很感谢。您的住宿费由我来出,真的很感谢您!」
看着嘉德丽雅的样子男人哧哧地笑了。他伸出手来。
将嘉德丽雅从眼睛流到脸颊上的泪水用指尖拭去。因为那是太过于自然的举动,嘉德丽雅甚至没有做出拒绝的反应。
不如说,感觉就像是被霍金斯这么做的心情。
「那、那个……这个……」
「不要紧的,小姐。」
男人的眼瞳有着某种向心力。浅栗色眼瞳下方的泪痣极具诱惑。
「你刚才说了薇尔莉特的吧。是薇尔莉特‧伊芙加登么?」
「对啊,你……那个,您认识她么?」
「也是呢。以前有委托她写信过。我们是……」
像是在考虑什么稍微沉默了一会儿后,意味深长地说道。
「唔,虽然可以说是……不可告人的亲密朋友。也是曾经的朋友。虽然想要再过段时间去见她,但是莱顿沙夫特里希好像被各种各样充满火药味的事情卷进去的样子。稍微再多过些时候就去见她的。你能帮我向她传达一下问候么。」
男人黑色的外套外面披着外罩,像是溶入夜色般渐渐走去。
「你,你的名字是!名字,告诉我!」
听到嘉德丽雅的话语,男人笑着回过头来。白色的肌肤,在夜晚的道路中宛若亡灵一般。
「 埃多瓦德‧钟斯。」
男人挥了挥手,于是嘉德丽雅也开心地笑着挥起手来。
他居然是越狱的原死刑犯,那是在无人察觉的夜晚发生的事情。
「同一时间午后八时」
基尔伯特从夜鹰上探出身子俯视着地面。
简直要让人眩晕的景色。为了不被敌人发现在相当高的地方飞着。
「找到了,西北方向。」
「是,布甘比利亚大佐。已捕捉到对象。」
向着西北方向穿过丛云隙间冲向黑暗的大地,那里有着发光的物体。
那是横贯大陆蒸汽火车「法姆‧法塔尔」。
「这里是一号机,发现法姆‧法塔尔。开始下降。」
驾驶员通过无线信号联络,总共七架夜鹰依次飞向地面。在下降的途中看见横贯大陆蒸汽火车前进方向的山中火球伴随着声响冲上天空。
「那是大佐说过的补水地点的发烟筒。」
「作战变更为方案三。五号机离队。与等待蒸汽火车的特殊火器攻击部队合流后传达事态。告知他们很幸运由于突然发生的山间火灾目标停下了。从一号机开始第一班战斗员先行着地。压制十三辆机关车编成的蒸汽火车的头部【机关车一、二、三】。在紧急停车之后行动。在第一班战斗员降落后第二班驾驶员组降落,从外面进行援护,开始奇袭。有着保护乘客的民间协助者存在。手臂上有着红布的就是协助者。不要攻击错了。你们听好了。根据作战结果的不同,就会知道这个部队是否能存续下去。虽然你们不管去哪里都应该没有问题,但是希望你们能够在我目光所及之处多待一会儿。」
一号机的驾驶员哧哧地笑了。是因为基尔伯特说了太不相称的话。
「武运昌隆。那么一班准备下降。」
除去现在离队的五号机,基尔伯特的莱顿沙夫特里希特别攻击部队的六架飞机,总计十二名的编队将要挑战被劫持的横贯大陆蒸汽火车。
首先是坐在飞机后面的六人在蒸汽火车上方着陆,开始攻略。两人一组分别对连接运行蒸汽火车的【机关车一、二、三】进行压制。车内车外都和劫持犯开始了战斗。接下来是驾驶员的六人在蒸汽火车预计停车的地点附近着陆。是从外侧对潜入内部的六人进行援护,同时保护乘客的作战。
基尔伯特对特别攻击部队中的少数精锐编队队员并非用通常的统率方式或是团体军队行动,而是让他们记住详细的计划指示后指挥队员独自进行合流战。如果缺了谁的话就由其他队员填补上他的行动。
基尔伯特部队中一班的队员打先锋从飞行的夜鹰降落到行驶着的蒸汽火车的顶棚。由于无法长期低空飞行,看准一瞬的机会跳下去,赌上性命地抓住之后暂且将身体固定在蒸汽火车上。车内的人理所当然地察觉到上方飞机的螺旋声。像是劫持犯的男子从【机关车一】露出脸来。基尔伯特伸长手臂用左边的义手揍向对方的面部,在对方害怕的时候抓住他的脖子,将其上半身拉出窗户。旁边的【机关车二】上的劫持犯向这边开枪,但是很不幸击中了露出半边身体的男人。
「大佐,我先走一步。」
在将枪口对准基尔伯特的【机关车二】的劫持犯后方下降着地的矮个队员扭动身体踢向劫持犯,同时进到了车厢里。
基尔伯特将流着血的男人扔到机关车外面后自己也进到车厢里。
「请救救我!不要杀我!我死了的话乘客和这个机关车都会死的哟!」
是像在号哭一般乞求饶命的可怜机关士塞缪尔‧拉布格。其他还有死掉的机关士助手一名。以及像是践踏那具尸体的作为补充人员的年轻机关士助手一名。没有其他劫持犯的身影。
「请放心。我是莱顿沙夫特里希陆军大佐、基尔伯特‧布甘比利亚。现在起将要开始对这个蒸汽火车乘客的救出作战。」
「同、同伴?军队的人?」
大概是一直绷紧着神经在吧,明显安心下来的脸庞上掉落一滴眼泪。
基尔伯特温柔地拍了下他的肩膀。
「你很勇敢呢。如果你心神不宁的话说不定会变成最糟糕的事态。你的行为甚至配得上勋章。」
基尔伯特的面容散发着诚实的氛围,却有着和霍金斯不同的诓骗效果。塞缪尔因感动过头身体颤动起来。
「机关士,你的名字是?」
「塞、塞缪尔,大佐。」
「塞缪尔先生。你可能会成为莱顿沙夫特里希的勇者,我有事想拜托您。下一个补水地点是?」
「是利都奈罗。」
「那里由我们的别动队等候着。会有很显眼的信号,请根据它在进入车站范围之前紧急停车。」
「信、信号是?」
「你看到信号就明白了。停车之后请逃向从这里下车的村子方向。」
塞缪尔和机关士助手对视了一下。
「但是,客人们……其他的、同事也……」
然后看向脚边同事的尸体。即使那里已经不寄宿有生命,也希望能够将尸体交给他的家人,两人同时说道。
「没关系的。除了我们以外其他的陆军别动队也在路上。等一切结束后会将亡骸和你们一起送回国家。但是希望能够走动的人暂时自行避难。引导避难的人手臂上缠着红布。请听从他们的指示。」
塞缪尔像是安心下来一样长吁一口气。
然后,就像是要动摇这份安心一样,不知从哪里传来枪声。
——有谁,在交战么?
基尔伯特命令部下们在紧急停车的时候混入慌乱的人群中,用烟雾弹袭击车厢依次击溃敌人。有来自【机关车三】之后的床铺攻击的情况要尽可能地避免。
现在的先行部队有六人。精英部队选出的都是拥有以一敌十战斗力的军人。
「大概,是在外面。听声音来看。」
听见塞缪尔这么说,基尔伯特从窗户探出身子。树木的枝叶挡住了视线。
「从刚才开始,就很奇怪。听得到争斗的声音。我只有听力还不错,从小时候起就被人称赞,即使相隔很远也能听到他人的坏话。」
「你再多赞美自己一下也无妨。如果是那样的话就该去援助那并非犯人一方的人了。抱歉,我要上去了。还请不要忘记任务。」
听到基尔伯特的话语后塞缪尔既欢喜又紧张地笑着点了点头。反抗着空气阻力基尔伯特又一次登上了蒸汽火车的顶棚。
打通线路的大地曾经应该是花田吧。就算被践踏亦会再度孕育出生命的草花,花瓣因机关车行驶卷起的风飘散在空中。在一片黑暗的世界中,白色、蓝色、黄色、红色,还未被秋色收割的色彩飞在空中。
即使最终会化为残骸,直到最后也要将世界的一部分装饰出美丽的景象。在那五彩颜色的深处中的深处。
「……」
基尔伯特发现了。
「大佐,是需要援护的状况么!」
最后降落的六号机,基尔伯特的队友刚刚着地了。
基尔伯特用手制止了。
「伊德里斯。看来有民众和劫持犯在交战……早先就应该发现的。」
总算是绞尽脑汁挤出了话语,但是却不能很好地控制感情。
「因为着地的时候在拚命做呢。我也什么都没看到。那么……」
「我去。下一个指挥官推荐你来做。万一,我没有回来的话就由你来统率。」
「……您认真在说的么。」
「是认真的。」
「我可是马上就能出人头地追赶上您的人才喏。还请,之后回来待在我的前面。如果没有可以追逐的人的话……」
作为回答基尔伯特用拳头在他的肩上「哐」地敲了一下。
在蓝色大衣的人群中,寻觅的身影消失了。偏偏是从最前方车辆移动。会耗费些时间。基尔伯特毫不犹豫地迈出脚步。
「下午八时零分」
骑士们的枪剑中飞出子弹。
子弹擦过薇尔莉特的身体,薇尔莉特避开之后顺势进行突击。在行驶的列车上,还是这个人数中想要大打出手是非常困难的。那边也好像是理解了这一点,率先冲向薇尔莉特的,是除方才和薇尔莉特说话的大将模样骑士以外的人。薇尔莉特像是被卷入其中似的地跑动着。挥下的军刀被枪剑挡下来,薇尔莉特与之数次剑击后拉开距离,随后又灵巧地跑动起来。
「为了死在你手下的战友!」
薇尔莉特并没有用刀鞘投掷或者斩击,而是一记飞踢踹中如此嚷嚷着的骑士。姿势崩溃的骑士眼看就要掉下去却又站住了。骑士轻轻一笑扣动了枪剑的扳机。
子弹从枪口射出。察觉到了的薇尔莉特轻轻晃动脑袋将其避开了。薇尔莉特的礼带散开。血液从编结的头发中渗出,头发也散开了。子弹擦过了耳朵。血液从伤口流出但是却没有发出痛苦的声音。薇尔莉特用靴子的前掌向男人的胸口踢去。伴随着悲鸣骑士坠下火车。
但是,下一个被打下去的就是薇尔莉特。虽然用军刀挡住了背后袭来的能让人体无完肤的枪剑重击,但是在力气上却输掉了。
军刀也从手中被弹开。从背后攻击薇尔莉特的骑士发现她勉强抓住了窗户框。看到被吓到的乘客想要打开窗户,薇尔莉特趁这机会将手伸入,用机械的手臂将之推开,顺势进到了【客车二】中。
「怎么了!?」
「那个女的,到里面……」
残留下来的骑士们察觉到从自己脚下客车发出的灯光突然熄灭,乘客们发出悲鸣声。
「要,要回到里面么?」
「等等。」
随着骑士团长的制止其他两人闭上了嘴。
薇尔莉特消失的窗户,不知何时就不再有悲鸣声传出,连嘈杂音也听不见了。
骑士团长思考着。那个宛若魔女的原少女兵接下来会做什么。
「下面,谁配备在那里?」
「是雇来的派遣武装组织的人。」
「在那之后的观光车和餐车一也是。但是,那两辆上面配置人员的话已经追着那个女的上来……被她打倒了。虽然替补的人应该正在前往。」
然后灯光又熄灭了。【观光车】【餐车一】依次传来吵嚷的惊叫声。随后又归于平静。对于这种宛若怪异现象的事情,骑士团长的身体在蓝色大衣下兴奋得鸡皮疙瘩直起。
「……在移动着。」
「法姆‧法塔尔」从车头开始是【机关车一】【机关车二】【机关车三】【单间卧铺车一】【单间卧铺车二】【简易卧铺车一】【简易卧铺车二】【客车一】【客车二】【观光车】【餐车一】【餐车二】【货物车】总计十三辆编制而成。薇尔莉特跳进的是【客车二】,然后大概在向着【观光车】【餐车一】移动。【餐车二】就是她蜕下的壳。逃向空无一物的地方,然后想干什么?
「团长,果然还是进到……」
骑士中的一个人正说着,就跪在了地上。腿上被开了一个洞。然后,又响起了枪声。
「趴下!」
子弹掠过脑袋上方。残留着的一个骑士将手伸向负伤的骑士。而伸出的手掌又被击中了。
「……退下!退到车厢去叫人支援。」
「但是,团长。」
「给我把口径更大的枪拿来!」
负伤的部下压着自己的伤口向着车厢的连结出匍匐前进。
子弹毫无疑问是从最尾端的车辆飞来的。枪击连续不断地进行着,但是又一度停下了。骑士团长的眼中,看见有什么东西在黑暗中蠢动。
「让他们逃走了。之后会追上去。那么,我再去一次。」
「那个」小心谨慎地说着话,等待着他站起来。
女子,曾是战场的指挥官。
演奏攻击奏响旋律,用压倒性的体术激起旁人,用意想不到的行动震撼他人,完全地,支配着战场。
头发被血液侵染,衣服也破破烂烂,无论负伤多么严重。
「那么,我再去一次。」
不会停下战斗。
骑士团长深刻地理解了莱顿沙夫特里希的战少女以及她被如此称呼的理由。
「……我去了,少佐。」
大概子弹已经用尽了。薇尔莉特扔掉从下面的人那里夺来的小枪。然后取出了短剑。与此相对骑士团长的武器是枪剑。两者挥动的份量远远不同。两人一言不发地互相拚杀。彼此进行了数次剑击,最终短剑承受不住枪剑的负荷折断了。薇尔莉特看都没看坏掉的武器一眼直接撒开手用义手击打过去。对方受到冲击体势崩坏掉后又予以更猛烈的打击。避开枪剑的刀锋,薇尔莉特的胸口的衣服被切开了。薇尔莉特一瞬间用手抓住,顺着体重翻动身体拉开了距离。
大概真的是等级不同吧,骑士团长的攻击和他的英俊并不相同。
薇尔莉特寻找着能用的武器。将手伸进裙子里,从大腿上绑着的刀夹里抽出了弹道刀。藏在头发里的武器随着散开的头发消失了。这个弹道刀就是最后的武器。之后只剩下拳头了。
「你到底在身上藏了多少武器。」
「……护身用的。」
薇尔莉特像野兽一般粗暴地呼吸着的同时向后退。自己很清楚接下来的攻击会成为决定这场战斗的重要一击。且不说比自己的战斗能力要差的人,但凡如此这般接连不断地持续交战必定会连呼吸都会紊乱。即便如此,觉得自己会输的想法就连一小勺砂糖的份量都没有。直到察觉到自己袒露的胸口处,应该存在于那里的东西不见了为止。
「……」
粗暴的呼吸声停了下来。
「……」
向后后退的同时视线移动着。
「作为敌人的我,也佩服你对胜利的那份执着。不知放弃为何物。」
在这种场合不是应该在意的事情。即便如此那双眼睛依旧在寻找着胸针。
在蒸汽火车上,没能很快找到那不相称的美丽闪耀之物。
「我并不是想要取得胜利。就算在这场战斗中胜利,也得到不了任何东西。」
不能让对方察觉到自己在找东西。下意识地,薇尔莉特快速说道。
「那么你是为了什么而战。」
「……什么都不是,只是,眼前出现了应该去战斗的状况。所以要战斗。对我来说活着就是战斗。输掉了的话,只有一死。」
「难道说那里不存在感情么?」
「我不知道。我对自己的事情什么都不清楚。虽然是原军人,但是在那之前的事情什么都不记得了。虽然事到如今这么觉得。像这样什么都不记得,难道不奇怪么。自己是在哪里出生的,是谁的孩子。曾经有着什么样的名字也不知道。但是,我为这些事感到困惑之类的,那种事情并不存在。我是,对我来说。」
薇尔莉特说着话的时候,发现了胸针。
稍微弹到了骑士团长脚边的地方。他也察觉到了那个。
「……因为对我来说,有着能够将那些全部抵消的那种程度的东西等着我在。」
将想要冲过去捡起来的心情抑制住。
「我还想着怎么突然把对话拉长原来是因为这个。」
举起手掌发出制止的信号,骑士团长将胸针捡起来。
还是第一次看见在其他人的手上。
「很重要的东西?」
在这里点头的话,会将那个扔掉,还是说会还给自己呢。
薇尔莉特不知道。但是,如果自己和他在这场战斗的前方有着不得不去搭救的人的话,如果有着不得不去做的事情的话。
没错,想要理解人心的话想像自己站在那个人的立场上就好。
如果,他是自己的话。
「自己来拿吧!」
在投入了大量思考之后,知道那不过是敌人为了引诱自己的诱饵。
胸针被拋到空中。薇尔莉特在那瞬间跑了起来。
骑士团长的枪剑向她袭来。薇尔莉特将弹道刀对着弱点扔了过去。和预想的一样像是开道一般轻松地将之弹开。薇尔莉特利用这个空隙抓住了胸针。在夜空之中的翠色宝石,是被她定义为时间最美的主人的眼瞳。
「蠢货!」
用没有握住胸针的左手进行防御。一步、两步、三步,因为连续受到攻击失去重心倒下。然后终于。
薇尔莉特的左臂吐出大量的零件,坏掉了。
宛如散落的花瓣。从她身上被斩断粉碎得七零八落。
扑通、扑通、扑通。
薇尔莉特讨厌地感受着传到耳中的心跳声。
不知为何,时间缓缓地流动着。
骑士团长大声谩骂着什么的同时像是要向这边挥下剑刃。
薇尔莉特的后背重重的摔在蒸汽火车的顶棚上。军靴踩在腹部,身体无法动弹。
再过数秒就会被刺死。一系列影像逐渐展开,慢慢地放映着。
比起逼近自己的剑刃,薇尔莉特看向自己直到最后也没有放开的胸针。紧紧地将其攥在右手中。
如果这是死到临头所能看到的景色的话,想要注视着那一抹绿色。
——少佐。
那份光辉,正是他本身。
——少佐。
已经,哪里都不会去了。
——少佐。
已经,不会分开了。
——少佐,我,曾经活着。
曾经,真的是「非常开心」。
少佐,您记得么。
初次见面的时候,您紧紧抱住我的事。
您很长一段时间恐惧着我。
野兽就是这样经常让人感到恐惧的东西。
即便如此您依然将我安置在您身边。
大概、我、一定。明明是无论在谁手中都是多余的东西所以才被拋弃的。
因为您将这样的我也作为必要之物对待,我才能够起到作用。
见不到您的日子里,我反复经历着失落和想要将其埋葬的心情。
一直在考虑着,为什么会传达给我您已经死了的消息。
为何,曾说你不明白我的心情。
我爱你,对我说的这句话语也是。
总有一天,如果能和您再会的话想要听到您回答我。
少佐,我。
您的薇尔莉特。
现在,仍旧为您所爱么?
并非筋骨切断的声音,传来的是破风的跃动声和枪声。
枪剑从薇尔莉特的视野里消失。冷不防被攻击的骑士团长像玩具一样挥着手臂,被踢倒在相反的方向。
什么人和我敌对。骑士团长叫着向那第三者的存在问道但是没有回答。
不做声地拔出军刀背对着薇尔莉特。然后开始攻击。
持刀的架势,还有剑术。一直都一直都是走在前面的后背。
薇尔莉特停止了呼吸。
「薇尔莉特!没事吧!」
那个声音,是薇尔莉特为了不忘记无数次在脑海中回想的声音。
心脏激烈地奏响着声音。勉强地站了起来。将骑士团长用军刀打倒后,回过头来的是拚命的表情。
仰头看见的是和她所知之时大为不同的男人。
身姿与二人邂逅之时已经变化了许多。
但是,有着不会改变的东西。
碧色眼瞳与翠色眼瞳相交,对视之后,二人之间的时间稍微停止了。
正如停留片刻,你是如此之美。
(译注:时よ止まれ、お前は美しい。此语出自《浮士德》。原文:Verweile doch! du bist so sch?n!)
从一开始,就是如此。
「少佐……!」
从一开始,就是为了邂逅而生。
基尔伯特来到薇尔莉特的身边,支撑起她的身体。
「……这边来,薇尔莉特。」
弯下膝盖,就那样把她的身体横抱着蹲下后解下自己的剑带缠在自己的手臂上。然后也缠在薇尔莉特的手臂上。
「事情,之后会和你说明。有很多想要向你道歉的事情。但是现在,请容许我接下来做的事……绝对不要离开我。」
薇尔莉特回想起了自己紧紧握住的存在。将在战斗的重要时刻,拚命捡回的翡翠胸针。缓缓张开手给基尔伯特看。
直率的眼神,在那碧色之中只映照出他一人。但是唇齿颤动,编织不出话语。
但是,希望让他知道自己一直带着那个在。
基尔伯特看到翡翠胸针后,眼睛有些难过地扭曲起来。
「……你还,为我留着在啊。」
从薇尔莉特的手中拿起胸针,像是要将破掉的上衣缝在一起一样别了上去。那个行为,正是过去的他本身。
「……少佐。」
什么都好。想要、对他说什么。
「少佐!」
本该倒在地上的骑士团长像是要站起来一样。被手臂负伤的部下支撑着,用大口径的散弹枪对着这边。
「布甘比利亚的走狗!!」
因为基尔伯特的剑击,团长脑袋上流着血,冒着血泡。
「给我消失!两个人一起,给我消失!世界不需要你们这样的家伙!因为是我们的世界!给我消失!给我消失!给我消失!给我消失!」
两方都是没有一个人负责支撑的话,就不能战斗的状况。
事到如今已经不可能说服他罢手了。已经没有退路了。
「少佐,丢下我吧。」
薇尔莉特毫不踌躇地说道。
离开自己,把自己丢到地面上,轻装上阵的话。
他的话一定能打破这个状况。如此深信着。
「不要离开我,我说过的。」
基尔伯特将头看向侧面。特意更用力地抓住了薇尔莉特的手臂和身体。然后将已经成为义手的左手伸向蒸汽火车顶棚的部件。
骑士团长笑了。是认为这对男女二人选择了贴在一起共同赴死。
「………………少佐,那么,我想拜托您。」
薇尔莉特看向比自己一直守护着的宝石要美丽得多的自己的主人。
「请哪里都不要去。」
枪口对准了二人。
「请呆在我身边……不论怎样对待我,都没有关系。只是想要在一起。仅此而已。其他的,什么都不要。少佐……我」
明明已经记住了文字,能够编织出言语。
在自己真正重要的人面前却无法很好地说出话来。
「想和你在一起。」
在他身边的已经不是人偶了。
只是向一个男人渴求着爱的,少女而已。
对于这句话。基尔伯特‧布甘比利亚。
「哪里都不会去的……你是必要的。呆在我身边……!」
像是叫喊一般地回答道。
因为眼前飞过的,不是子弹而是其他的东西。
「下午八时二十分」
作为横贯大陆蒸汽火车的倒霉乘务员塞缪尔‧拉布格遵守着闪电一般出现在自己面前的莱顿沙夫特里希陆军大佐给自己的嘱咐,等待着信号行驶着。到底是什么信号。说是看到了就立刻会明白,但是如果弄错了漏掉了的话怎么办才好。但是,他的那份苦恼不过是杞人忧天。
因为在等待打破状况的事情发生。
夸张的爆炸声,在黑暗的夜色四射的爆炸光芒。
这个时候,在小村子里面有着恐怖的惨事正在展开。
「那是什么啊,停车停车!紧急停车!」
车站正熊熊燃烧着。
「时间回溯下午七时五十分」
「我知道了。」
沙金色头发、天蓝色眼瞳的貌美青年挂断了电话。是和这个萧条村子显得有些违和的打扮。
「贝内迪克特,霍金斯社长怎么说。」
灯黑色的肤色,剃着十字纹章的和尚头。条纹衬衫外面武装着腋下枪套的可怕男人问道。
「大叔正在过来的路上。吩咐有三。一、将这村子的车站用能够让驶来的蒸汽火车明白的方式华丽地破坏掉。二、救助乘客,以及薇的救出。三、镇压估计会反抗的武装势力。契约已经代理盖戳了。这已经是我们会社的土地了。不用顾虑地破坏掉吧。你们这些家伙,去救薇咯!」
将枪械分配给了由于本部拉克丝的召集聚集起来的C‧H邮便社职员们。与此呼应的各位都向祭典一样嬉闹起来。他们的年龄和肤色都各不相同。
这就是霍金斯所召集的被称为「全员都是有些原因的怪人」的人们。将能够将邮件送到大陆各地的邮差们召集到这个集合场所,来到这里的就是他们。
并不觉得是响应社长的紧急命令来参加危险救出剧的样子。
更像是在酒店喝醉了一样。
与他们相反营造出像是葬礼一般氛围的则是利都奈罗村的村民。
被告知来路不明的武装邮差突然要破坏掉村子的车站会这样也是理所当然的吧。贝内迪克特走向坐在椅子上的人群中最为年老的妇女。
「婆婆,接下来会有些吵闹哦。如果村子里有能够处理伤员的人的话希望能够把他们聚集起来。你是村长呗。说一声吧。」
「已经要开始使唤了么。」
像是在责难般的说法。贝内迪克特皱了皱眉头。
「是接受了我家没用的社长的说法才卖掉的呗。村里的家伙一个不剩地录用为我们的社员,有地位也不错呗。婆婆,你也是我们的同僚。因为是会社员所以才要使唤。如果是在怀疑是不是被我们骗了的话可就大错特错了。」
十字架的皮靴发出声响站到村长的面前,一下子把脸靠近。
「保护你们可是真的。那个大叔做的事情想想就尽是些过分的行为。不那么做也有好好交涉,筹款的商谈也有应酬。大叔他……社长他虽然用人有些乱来但是会重视自己的社员。现在我们在这里也是为了那家伙疼爱得不得了的像女儿一样的社员。她也算是我妹妹。我非常重视她啊。所以不要那么害怕了。不如说别在意了。」
「就是啊。只要好好工作的话社长一定会给予相应的薪水。在这里劳动发展的制造业先放在后面。现在应该着手的是救助人命的工作。村长。」
援助乱七八糟地进行说服的贝内迪克特,别的邮差在一旁补充道。
「真的要做么。」
「要做。说了要做的所以绝对要做。而且,被做了什么就一定要还回去。我们就是这样的会社。」
「这种事不是很让人讨厌么。」
「喂,你啊。也能做出强硬的态度的么,」
「我可是在矿山土生土长的女人。真是蠢问题。」
明明是有大事件将要开始但是那种感觉的氛围却很淡,感觉众人在和谐的氛围里成群走向车站。虽然有着如何破坏车站这个问题,但是村长提供了在矿山上剩下的用不着的煤矿炸药。
「村长,干劲十足啊。」
贝内迪克特向村长竖起大拇指表示尊重。由于对爆炸有着创伤的人很多,几乎村民都远远地围观眺望,炸药的设置工作是邮差们在进行。
「我,我出生的时候矿山已经关闭了,这还是第一次见炸药爆炸啊!」
只有喧闹着值得一见的事物的孩子们来到周围。让他们退到后面的贝内迪克特说道。
「那可真是太好了。」
「大人虽然有些应付不来但是好厉害。」
「大人们应付不来么?」
「我们的炭矿,在我出生之前因为地下爆炸燃烧过。因为那个很多人都去往神社了。我啊,没有见过我的爷爷。也是因为那个死掉了。」
「唔嗯。」
「虽然已经被埋起来了,但是冬天里只有那里不会积起雪来。非常暖和的哦。但是想到说不定我的爷爷也在那里,就觉得不能抱着很有趣的想法去看待啊。虽然不要炭矿会更好,但是贫乏也不要啊。」
「这样啊……」
揉了揉还没有说话的孩子的头把头发弄乱后,本尼迪克特再一次来到坐在不知是谁给准备的椅子上的村长面前。
「准备好了么。」
「啊啊。」
「虽然有些啰嗦但是我们社长对这事,一定会给予很多补偿的……他很担心的啊。且不说救人……我们只有这一个不停的车站,破坏掉车站的话莱顿沙夫特里希也不会坐视不管。」
「你不是说别担心么。」
贝内迪克特把手叉在腰上,稍微停顿了一会儿后讽刺地笑了。大概是想到了话题中的人物吧。
「那家伙超厉害的。是要做的时候就会做的好男人哦。」
所以你就放心吧,如此强调着说道。
「是真的吧……这可是为了让我们熬过冬天才卖掉村子的啊……也希望外出的孩子们能有自己的生活。和你们的买卖是可以拜托的最后的人际网了。总有一天我们会和那个会长见面的吧。你也向我们保证啊。」
「没问题的。我也向你们保证。」
「……拜托你们了。」
布满皱纹的脸庞无力地笑了笑。不仅仅是年龄的加担,这些皱纹也一定和积年累月的辛劳相关吧。
「婆婆。」
贝内迪克特竖起了大拇指。
「你不是炭矿的女儿么。可别因为烟花就吓得发抖啊。我喜欢强大的女人哦。」
村长说着「毛头小子别那么嚣张」再一次笑了起来。
大概是笑得太厉害了,眼角稍微流出了些泪水。一段时间过后导火线被火点燃。宛若夜晚舞动的火蛇一般。应着贝内迪克特的吆喝声大家开始倒计时。
「五、四、三、二、一!」
压倒性的热量、大风、以及巨响的波浪席卷向在场的人们。
由于掀起的热风和气浪,惊叫声从女人中发出。铁轨被吹飞,火车站倒塌,被火簇拥着。非常壮丽的景象。但是该怎么形容呢。宛如夜间绽放的花儿一般,被破坏的身姿也很美丽。以前习惯了爆炸的老婆婆敲着手,小孩子哭叫着,C‧H邮便社的人则是吹着口哨伴奏着。各自都拿好了自己的武器。
「虽然事已至此不过还是得说一句,这可不是邮差会做的工作哦。」
「嘛,偶尔这样也不错呗。怎么能拒绝帮我们考虑工作、让我们改邪归正的社长的请求啊。」
「我们之前不正经么?话说有危险津贴么。」
「烧起来了啊。比起救人不应该先灭火么?贝内迪克特,喂,队长。」
「好吵啊你们这些家伙。听好了,别搞错了向陆军开火。也不要误射。误射友军最差劲了。也别给我冲昏头过激行动。还有,把标志戴上。找到薇的话马上来告诉我。尽给人添麻烦,非得好好说教她一顿。总之第一目的是去救薇!」
从远处传来机关车的声音。贝内迪克特将红布缠上手臂。
「好了,烟火之后就是祭典了。」
手枪双持的身姿舔了舔舌头。
「至下午八时二十分」
大爆炸的余波扩散到莉特的基尔伯特身边。
前方的黑暗中出现了光芒四射的炎之散华。被爆炸吹飞的车站屋顶的一部分直接砸到了骑士团长和他部下的背后。虽然扣动了扳机子弹却朝着不同的方向飞去消失在空中。
「……!」
身体固定着毫无准备的他们一脸惊恐地被撞向车身,翻滚着掉了下去。一瞬间薇尔莉特从自己身边穿过想要向他们伸手但是那只手臂已经被破坏掉了。
「薇尔莉特。别离开!」
基尔伯特支撑着薇尔莉特,直到蒸汽火车停下来为止承受着冲击。
听得到乘客的惊叫声。蒸汽火车没有转向,在快要撞上车站的前一瞬停了下来。
然后立刻就听到了枪声。从前方的车辆漏出烟雾。莱顿沙夫特里希特别攻击部队的队员们和基尔伯特同样抓住时机开始进行压制。
不仅如此,车站那边也有好几辆摩托车飞了过来。飞过来,虽然这么说有些奇怪但是却是事实所以没有办法。那些有的是二人组有的是一个人单骑,虽然各种各样,但是有着一个共同点。
「想逃走的家伙全都到这边来!」
他们都是C‧H邮便社的人。 一直都用来送信的摩托飞驰着,开始将趁着混乱逃出来的人们向村子的方向引导。也有在枪林弹雨中越过窗玻璃狙击劫持犯的强者。是薇尔莉特的同僚贝内迪克特。
将这个救出剧推向高潮的莱顿沙夫特里希别动队也出现了。基尔伯特看着下面的情景呼出一口气。为了守护薇尔莉特和乘客而使用的装置似乎全都好好地派上了用场。
「……」
二人暂时安心下来凝滞住了。
因为这恐怖而又不可思议的情景吧。一片黑暗中,火星、花瓣、树叶被风吹着扬上天空又飘落下来。
基尔伯特解开和薇尔莉特绑在一起的剑带。将战斗服的上衣脱下披在薇尔莉特的肩上。
「…………薇尔莉特。」
在这个状况下跳下去应该会很危险。绕开乱斗将薇尔莉特交给救出班的邮差们才是基尔伯特应该采取的行动。然后,再回到战斗中,不将这个混乱镇压下来不行。
「少佐。」
「薇尔莉特,听好了。」
会扶着你的,要站起来了。
虽然想要这么说,但是看到面前的她又将话语咽了回去。
薇尔莉特的眼瞳摇动着。
充满泪水的眼眶现在也像是快要溢出来一样。
「少佐……」
薇尔莉特将配着胸针的胸口附近紧紧地摁住了。
基尔伯特‧布甘比利亚现在就在自己跟前。
仅是如此,在战场上听不见的心跳声就变得很大。
「我也要参加战斗。是为了救出国民才来的吧。」
只要像机械一样就好,如此规劝着自己的薇尔莉特在这个状况下仍旧想要帮得上基尔伯特的忙。
「……你也是那国民之一。」
「我是、少佐的、道具。」
「不是道具。没有应该被保护的你参加战斗的道路。这是我莱顿沙夫特里希陆军大佐基尔伯特‧布甘比利亚的责任和义务。这也是我的部下们的工作。薇尔莉特,现在开始要将你送到安全的地方。」
薇尔莉特露出一副受到打击的面容。
「大佐……少佐……基尔、伯特……大佐。」
「少佐就好。」
「基尔伯特、少」
薇尔莉特用右手遮住了脸。
从指缝间看到泪珠滴落。
她现在「非常悲伤」。
「……我,如果不是道具的话,为什么,要我别离开……」
被告诉说别离开让人「非常开心」。
但是自己存在的理由被否定了而感到「悲伤」。
既然再度出现在面前了,为什么不让自己变回道具。
对薇尔莉特来说,自己的价值只有在暴力之中才能理解。
「薇尔莉特。」
对着无论何时都在人和道具之间仿徨的她,基尔伯特说道。
「我把你的人生弄得乱七八糟。让你去参加战争。让你伤痕累累。因为后悔不已才想要将自己的存在抹杀掉。但是,我知道了你一直都在寻找着我。明明想要在远处守护着你,今天还是,没能忍住过来了。我不是你所想像的那种男人。既不是优秀的主人,也不是出色的男人。一定也配不上你。」
基尔伯特‧布甘比利亚现在。
「即便如此。」
再一次想要向不知爱为何物地姑娘传达。
「我现在依然,将你作为人爱着。对我来说你并不是道具。」
「就算我、不是、道具、也……?」
「我已经不是你的主人了。就算这样,我也想让你待在身边。」
「…………」
「……薇尔莉特?」
「……」
薇尔莉特的喉咙鼓动着像是有什么烧灼的东西通过一般。烧灼的是泪水。这是她人生中流露出的,屈指可数的感情证明。初次哭泣还是少女兵的时候。是有着宛如宝石一般的碧眼、金色的睫毛、以及美丽眼瞳的作为道具的姑娘。
「我」
现在的她身高已与基尔伯特初次见面之时大为不同。
也不是身居战场的姿态。
头发长长了,成为了娴淑凛然的女性,现在正在基尔伯特的面前。
他所爱的少女以成长了的姿态,作为他一度放手的存在,现在正在基尔伯特的面前。
「我」
经过了数年之久,终于到达了能够传达思念的场所。
「……最初我并不知道……少佐离我而去,将我交给伊芙加登夫妇的意义,将我托付给霍金斯社长的意义。以及说让我去变得自由也是。只是,如果不需要我的话,为什么没有将我处分掉呢,脑子里尽想着这个。认为自己作为道具存在会更好。我、我才是、配不上少佐……一定是、有什么地方出错了才被制造出来的失败作一样的存在。所以才,连人心都……但是……」
碧眼中溢出大粒的泪珠。划过下颚,滴落到翡翠胸针上。
「但是,总觉得变得好像能感觉到了。从少佐那里得到的,这个新的人生中,虽然只是一点一点,但是变得好像能理解了。某人思念着某人……悲伤与喜悦、自豪与恐惧。虽然……作为自己的东西的话还不能全部理解。但是通过代笔的工作,通过邂逅的人感觉到了。少佐,我……一点一点的,也能够理解少佐所说的话了。」
他所说的话。他所告诉自己的事情。
「我对于……更年幼的你经历过什么,大概抱有着兴趣吧。」
「就算……你是如此。对我来说你也……」
「……你就那么,想要我的命令么。」
「为什么,无论如何满脑子都只想着命令。
难道真的,以为我把你当做道具?
如果是那样的话,我既不会抱住年幼的你也不会将你带回来,更不会将成长了的你一尘不染地守护着。
我到底、是怎么、看待你的……你无论如何都没有理解。
一般来说,一定、会理解的。
会发怒也是、会辛苦也是,都是你的错。
「但是,你丝毫都不理解。」
「你没有感情。」
不是这样的吧。
并不是完全没有的。
没错吧。
如果没有感情的话那个表情又算什么。
不是能够,露出那种表情的么。
你是有着感情的。虽然是出生成长都不清楚的孤儿。
虽然说不定,你根本不是人类但是。
你啊,是有着、心情的吧!」
「爱啊,是比起一切,更想要将你守护的思念。」
「你非常重要、非常宝贵。
不希望你受到伤害。
想要你变得幸福。
想要你一直都精神满满。
所以,薇尔莉特。
你就这样活下去,得到自由吧。
逃离军队活下去吧。
我就算没有你也不要紧。
「薇尔莉特,我爱你。活下去。」
「变得好像,能够理解了。」
不知何时,声音像是枯萎了一般模糊不清。
视野也是一片模糊。薇尔莉特的碧色眼瞳中泪水不停地溢出。
曾经说过不懂得感情的唇齿,编织出不一样的话语。
「……也稍微能理解、「我爱你」了。」
虽然还未能完全理解。
但是,再也不会被拋下了。今后便会知晓。
会想要如此努力,正是因为基尔伯特‧布根比利亚对她说了「我爱你」。
基尔伯特胸中四处奔腾的感情将胸口拧紧。
难受和欢喜也在基尔伯特的眼睛上薄薄地张起了一层泪膜。
「……薇尔莉特……」
基尔伯特伸出手来。手指在中途却停下了。到刚才为止,虽然为了守护薇尔莉特陷入疯狂没有闲暇去感受,但是现在却突然对触碰她的身体感到恐惧。
会不会被接受呢。
现在她已经不是基尔伯特的道具了。也不是一个小孩子。
不能去、轻易触碰。
薇尔莉特‧伊芙加登。一个生命。作为他所爱的世界中唯一的女性正在这里。真正地爱某人,对基尔伯特来说还是第一次。
爱与被爱,对基尔伯特来说都是不明所以的事情。
两人在相称的暴力声中,终于有什么正要开始了。
基尔伯特对于薇尔莉特哭泣的样子,也爱得无法自拔。
「薇尔莉特,我想帮你擦掉眼泪。」
被如此请求道,薇尔莉特将面孔用手藏得更深。
大概是讨厌被看到哭泣的样子吧。
她作为她,对自己所做的每一件事,都害怕被面前的男人所讨厌。
本能地察觉到,爱既是温柔地也是易碎的。
「……薇尔莉特,拜托你了。让我看看你的脸。不论是怎样的姿态,我对你的心情都不会改变。」
对着偷看着这边的薇尔莉特,基尔伯特害羞地笑着说道。
「我也是,你看,快要哭出来了。」
实际上,泪水已经流下来了。
抑制不住。泪水,一滴一滴地、一滴一滴地掉落。
一直都没有停下来。
简直就像是对她的心情一般。
「薇尔莉特。」
被叫到名字,薇尔莉特的身体轻轻颤动。
仅仅是被他叫到。
「慢慢来就好。如果能、明白、的话,不论多久我都会等你。一点点来就好。不会想要得到回应。等到你说「我知道」的那天为止。无论多久。只等着你一人。……我爱你,今天再一次向你传达这个并非是希望从你那里得到什么。」
泪水又从眼眶中溢出。
「我已经,不会从你那里夺走任何东西了。除了给予以外别无所求。如果你有一天明白了,说「我知道」了的话,希望你能给接受我的爱。……………………薇尔莉特。」
对用机械的手臂按住不让眼泪流出来的少女,男人说道。
「我爱你。请让我拭去你的眼泪。」
抓住手腕拿开的前方,无口无表情的真的像机械一般的自动书记人偶已然不在。
作为代替在那里的是初次从某人那里得到「第一」的爱稍微有些开心。
稍微有些害怕的哭泣着的人之子。
对着颤抖不已地流着泪的薇尔莉特,基尔伯特轻轻地将她脸上的泪水拭去,紧紧地抱住了。
一直到想这么做,如此低声道,然后哭得更加厉害。
「薇尔莉特,我爱你。」
快马悲嘶留芳魂,先生形影此处寻。
既佩青珋度余年,不羡清阳伴轻云。
故人欲言冷塞声,鸾凤相看抚心痕。
薇解爱意半含羞,对誓白首到星沉。
原著作者:晓佳奈/京都KA文库
本文译者: Vileygr
核对校验: Vileygr
修改补注: 紫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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